4 月 12 日(第10/15页)

“什么?啊,有。”

“有龙舌兰吗?”

“有啊,两株。”

“异常现象。明白吗?龙舌兰不是本地种,是被带进来的。猜猜,谁干的?”

约翰逊翻了翻白眼。“希望你现在谈的不是龙舌兰入侵,我的龙舌兰乖得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依据能评断是自然或异常。2000 年,我到墨西哥湾调查水母侵扰。这些泡泡状的东西一群又一群入侵路易斯安那、密西西比、阿拉巴马的产卵地,吃掉鱼卵和鱼苗,连鱼吃的浮游生物也不例外,严重威胁当地的鱼类生态。而危害最大的,却非土生土长的物种,而是太平洋澳洲的水母。被引进的。”

“生物入侵。”

“对。它们破坏当地的食物链,严重影响渔获。大灾难。之前几年,黑海也出现生态灾难。80 年代,某艘商船的压舱水带进了栉水母。它们不属于黑海,所以黑海生态不知如何对应,没有多久就完蛋了。现在,每平方米的海域 8000 只水母在那儿戏耍。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奥尔森愈说火气愈大。

“好,现在是葡萄牙战舰水母。出现在阿根廷?那里根本不是它们的领域。中美洲,可以,秘鲁也可以,智利或许也还能算上,但是再往下?竟死了 14 个人!听起来就像是生物入侵。人仿佛被偷袭。接着,箱形水母。它们在那么远的外海干嘛?简直就像有人变魔术似的,把它们变了过去。”

“我惊讶的是,”约翰逊说,“怎么刚好是最危险的两种。”

“问得好。”奥尔森拉长了声音,“但先别太早下结论,我们不是在美国,请勿捏造阴谋论。有关侵扰事件的增加,还有另一种解释。有人认为是圣婴现象造成的;另外一些则坚称是全球暖化。水母侵扰在加州马里布已经十几年没这么严重了,以色列的特拉维夫海边出现巨大水母。全球暖化、外来种入侵,这些全是原因。”

约翰逊几乎没在听。奥尔森的一句话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简直就像有人变魔术似的,把它们变了过去。

那么,虫呢?

“……为了交配到浅滩去,”奥尔森话语未歇,“还有,如果他们说出现的数目多得不寻常,指的绝对不是几千只,而是几百万只。他们完全控制不了情况。一定不止 14 人死亡,肯定多得多,我跟你保证。”

“嗯。”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啊,死亡人数肯定更多。现在是你热衷捏造阴谋论。”

奥尔森笑道。“胡说。不过,这一定是异常现象。虽然表面看来是某种循环现象,但我不认为如此。”

“好,谢谢,我就想听听你的意见。”约翰逊陷入沉思。要不要告诉奥尔森关于虫的事?可是这跟他没有关系。国家石油或许不急于在这个节骨眼让此一话题公之于世,而奥尔森是有些多嘴。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吗?”奥尔森问。

“好啊。”

“我看看能不能多挖一点相关消息,我有些渠道。”

“好,”约翰逊说,“明天见。”

他一挂上电话才想到,他也要问奥尔森对那些消失的船有什么想法。但是他不想再打一次电话,明天知道的事一定够多了。他自问,若非知道虫的事,他会注意到水母侵扰事件吗?

不,可能不会。不是水母,他感兴趣的是事情的关联性,如果它们之间有关联的话。

隔天一早,约翰逊几乎才进办公室,奥尔森就来找他了。开车到挪威科技大学的路上他听了新闻报道,除了已知的事件,没有新的消息:全球各地仍传出人与船只失踪的消息。各种揣测漫天飞舞,真正能提出合理解释的,一个都没有。

约翰逊的第一堂课是十点,九点进办公室还有充裕的时间收发电子邮件,看看信。外面大雨滂沱,天空灰得像灌了铅一样重重罩着特隆赫姆。他打开天花板上的灯,拿了杯咖啡想在寂静中保持清醒,才要坐到桌前,奥尔森就从门外伸进头来。“疯了!疯了!”他说,“接二连三、没完没了。”

“什么没完没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啊。你都不听新闻吗?”

约翰逊不得不稍微集中一下精神。“你是说那些失踪的船只?我也正要找你问这个。昨天水母来水母去的,给忘了。”

奥尔森摇着头走进来。“我有权假设你会请我一杯咖啡,”他边说边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房间。奥尔森虽然很有用,却必须忍受他的好奇心。

“隔壁。”约翰逊说道。

奥尔森倚在通向另一个办公室的门上,大声点了一杯咖啡。然后他坐下来,眼光还一边继续睃巡。女秘书走进来,把咖啡重重地放在桌上,回去之前,还特意赠送两道怨毒的眼光给奥尔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