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 13 日(第13/18页)
于是他大步从斜板隧道下去,到达空洞的机库甲板。虽然日光透过舷外升降机的孔钻进来,钠气灯苍白、微黄的暗淡灯光还是笼罩着这里。他努力想象这个大厅停满直升机、喷射机、货车和设备时是什么样子,彼此停放得只相隔几厘米,只留下可以从一道门、一扇窗或一个活门溜进去的位置。想象吉普车和装载机嗒嗒地在这斜板上上下下时是什么样子。想象数百名勤快的海军,一旦飞机停在飞行甲板上,就检查武器和装备,迅速而专注,就像独立号的整个庞大机械一样交错进行。
荒唐,这么个巨大的空间空空如也。高高的、灰暗的天花板上,钢架里的黄灯独自照耀着。
“有时候,当健身房里拥挤时,我们会将几台跑步机搬到这里来。”当他们在诺福克一起在舰上散步时皮克说那才叫真的舒适,他当时皱着眉站在那里。后来他说:“我恨它,恨机库这么空洞洞的。我恨不该空着的房间的这种荒凉。某种程度上我痛恨这整个使命。”
那是他唯一一次目睹到皮克这样。安纳瓦克想道,最空洞的房间似乎是在一个人的体内。
他不急不忙地穿过大厅,来到右侧升降机的平台上。升降机突起在波涛上方,像座大阳台。安纳瓦克眯起眼睛。风猛吹着他。狂风能将人直接从地面吹起,吹过平台边缘,那里没有护栏。相反,升降机电梯周围拉着捞网。母舰周围围着一大圈,以防一场暴风或飞机排出的废气把人吹到海里去。
尽管如此还是有风险。在他身下十米的地方大海汹涌,能见度很差,但冰雹雨停了。目光所及,水里有一条条的浪花。有着白色脉络的蓝灰色海洋起伏不停。
他的人生超过一半在加拿大西海岸的宜人气候中度过。命运先后两次将他抛进了冰里。
风扯着他的头发。他渐渐感觉皮肤冻麻了。双手遮在嘴前吸进温暖的呼吸。然后走回舰内。
实验室
约翰逊答应奥利维拉,在摆脱这一切之后,就请她吃一顿真正的龙虾餐。然后他让球体机器人从仿真器里捞出一只蟹。看着机器人将那只纹丝不动的动物抓在它的夹钳里,移回机库,放进准备好的可密封 PVC 涂层盒。看着那台机器以明显的厌恶伸出那只蟹,让它掉进一只盒子,关起来,那样子真奇怪。
盒子通过一道闸驶进一个干燥室,喷洒醋酸,用水洗净,放入氢氧化钠溶液,再通过一道闸运出仿真器。不管箱里的水会有多毒,这盒子现在是干净的。
“你确定一个人能应付?”约翰逊问道。他和波尔曼约好了电话会议,波尔曼正在帕尔马岛上准备使用吸管。
“没问题。”奥利维拉拿过装有蟹的容器。“如果不行,我会叫人的。希望你来帮助我,而不是鲁宾那个混蛋。”
约翰逊会心地一笑。“难道我们一样讨厌他?”
“我并不真的讨厌米克。”奥利维拉说道,“他只是老想拿诺贝尔奖。”
“我也有这感觉。但如果我们能从这里活下来,我们大家都会有点名气的。”
“我绝不反对来点粉丝。科学够枯燥的了。”奥利维拉停下来,“顺便问一下,他在哪儿?”
“谁?鲁宾吗?”
“对。他要来隔离实验室里看我进行 DNA 分析的。”
“他会做点有意义的事。”约翰逊和好地说,“我认为,他不是个坏人。他身上没有怪味,没有杀死过人,橱里摆着一堆奖杯。只要他能让我们有进展,我不必喜欢这家伙。”
“他能让我们有进展吗?你觉得他到目前为止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吗?好吧。他想怎样就怎样。谁知道这有什么好处呢?”
赛德娜
安纳瓦克走到水池边。甲板还淹在水里。他看到戴拉维和灰狼穿着潜水衣在水里,取下海豚的仪器。大厅里一片嘈杂。舰尾方向有一艘深飞正从天花板上放下来。罗斯科维奇和布朗宁在操纵台上监督。扁平、宇宙飞船状的艇体缓缓下沉,终于触到水面,轻晃着落下。水面泛着涟漪,底部的闸发亮。
罗斯科维奇向他望过来。
“你要出去吗?”安纳瓦克叫道。
“不。”这位潜水站站长指指小艇。“这宝贝有点毛病。水平操纵设备有问题。不是大毛病,但最好是查查。”
“我们是开着它下海的吧,对不对?”
“别怕,你没有搞坏什么东西。”罗斯科维奇笑道,“有可能是软件故障。几小时后一切就又正常了。”
一股水浪打在安纳瓦克的腿上。
“嗨,利昂!”戴拉维从水池里冲着他咧嘴笑,“你站在那儿干吗?进来呀。”
“好主意。”灰狼说道,“你可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我们正在这上面做许多有意义的事情。”安纳瓦克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