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食初现 第三章 巨鼠(第5/11页)
他抛开这个弄不清楚的问题,看着表琢磨了一阵,认定他们在搜寻巴黎石膏并运到查令街口之前,刚刚有时间吃一点午餐。
三点过五分火车开动,他差一刻三点到达查令街口,看见本辛顿正在车站外面置身于两个警察和他的货车夫之间的一场激烈争吵之中,雷德伍德则在货运处纠缠关于这批弹药的模糊不清的技术性问题。每个人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权力也没有,这是东南部官员在你急得要命的时候抓住你时爱用的办法。
“真遗憾,不能把这群官员统统毙掉,换一批新的。”科萨尔叹气说。但是时间太紧,不能采取任何根本性的措施。所以,科萨尔就大步穿过正在争吵的人们,从一个不显眼的藏身处所把一个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站长的人挖了出来,揪住他在站里横冲直撞,以他的名义下达命令,并带着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东西上了火车。车出了站,这些官员们才清醒地认识到,刚才的事已经违犯了最为神圣的制度。
“他是什么人?”那位高级官员问,一边抚着刚才被科萨尔抓过的胳膊,锁紧双眉笑着。
“反正是位绅士,先生,”一个搬运夫说,“他跟他那些人坐的头等车。”
“哼,咱们摆脱了他和他那一群人,做得够精明的——甭管他是谁。”这位高级官员还在揉着胳膊,颇有一点儿心满意足。他慢慢向着那在查令街口保护一位高级官员免遭粗鲁烦扰的高贵的藏身地走去时,在不习惯的白昼光线下眯着眼睛,他还在为自己超乎寻常的充沛精力微笑着。胳膊虽然还有点发僵,这也终归令人满意地显示了他的能力。他希望那些高谈阔论、脱离实际的铁路工作的批评者,能看到刚才那个场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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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五点,这位令人惊异的科萨尔从容不迫地将用来与造反的“巨”物作斗争的物资运出了乌夏,上路朝希克里勃罗进发。两桶煤油和一车干柴是他在乌夏买的;许多袋硫磺,八支大猎枪外带弹药,对付黄蜂用的三支轻型霰弹枪和霰弹,一柄小斧,两把钩刀,一把十字镐,三把铁锹,两盘绳索,一些啤酒、苏打和威士忌,十二打盒装老鼠药,还有三天份的干粮,则统统是从伦敦带来的。
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一本正经地装在了一辆煤车和一辆草车上先走,只有枪支弹药他塞到“红狮”四轮客车的座位底下,这车上坐的是雷德伍德和那五个他从伊尔林找来的人。
科萨尔指挥着装车,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尽管乌夏正在因老鼠而恐慌,而所有的车夫又都得额外加钱。这里全部店铺都关门大吉,街上几乎空无一人,你敲一扇门,开的却是窗户。他似乎认为从开着的窗户做生意更好。最后,他和本辛顿上了“红狮”单马双轮小车,随四轮大车出发去追货车。过岔道口不远,他们就追上了,率先到达希克里勃罗。
小马车里,本辛顿把枪夹在膝间,坐在科萨尔旁边,越来越感到惊异。他们所做的这一切,无疑,如科萨尔所坚持的那样,都是明摆着该做的,只是——!只是人们在英国很少做这类明摆着的事情。他从邻座的脚看到他握着马缰的粗大勇武的手。科萨尔显然没有赶过车,车在马路中间走着,他遵照着自己的某种无疑是明摆着的,但却是不寻常的灵光的指引,在阻力最小的路线上走着。
“为什么我们不都来做这种明摆着的事情呢?”本辛顿暗自思忖。“果然如此,世界就会大大变样!真不知道为什么,比方说我自己吧,就不去做那么多我知道该做也愿意做的事情——是人人都这样,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古怪呢?”
他陷入了关于意志的沉思之中。他想到了复杂地组织起来的无益的日常生活,相形之下,那些明明白白该做的事,那些精彩美妙该做的事,却有着某种难以置信的力量不允许我们去做。简?他觉得简颇为微妙。令人困惑地成了这个问题中的重大因素。为什么我吃饭,喝酒,睡觉,保持独身,去这儿,不许去那儿,全得听简的呢?她变成了个象征,却仍是那么不可理解。
田野中的一条小路和一个栅栏台阶引起了他的注意,使他想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时间如此相近,情绪如此不同,那时他是从乌夏走到试验养殖场去看那些巨型的小鸡的。
命运在捉弄我们。
“嘚,哦,”科萨尔说。“走啊。”
这是个炎热的下午,一点儿风也没有,路上尘土厚积。四望不见人影,只有公共园地的栅栏外面,鹿儿在静静地吃草。
他们看见一对大黄蜂在糟蹋希克里勃罗边上的一丛醋栗,另外一只则在村里街上一家杂货铺的门面上爬上爬下,寻找着一个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