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樱花大陆(第5/6页)

“种地又有什么好讲的?”

“你别急啊小妞儿,我种地自然没什么可讲的,但我们几百公里外,一个村子的怪事,可就值得一讲了。”

“什么怪事?”

“他们种罂粟!”

程雪哼了一声:“故弄玄虚。”

“哎?你别总插嘴嘛——诡异处自然不是他们种罂粟,而是他们种了罂粟却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停下来,小眼睛扫着我和程雪,“稀奇不稀奇!”

没人附和他,他自己又说道:“他们那几个村子,一到晚上,全村人就跟中了邪似的,全翻山越岭地到附近一家农场去种罂粟,种完了,继续回来睡觉。第二天,谁也不知道——稀奇不稀奇!”

程雪翻了个白眼:“哥,他拿咱俩寻开心呢,不就编了个集体梦游的故事吗?”

“哎,姑娘,你还别不信,我知道你们不信,但事实上它就是发生了,谁也不知道那家农场用了什么妖术操控着那群人,但据说是一种高科技——因为那家农场的幕后老板,是个欧洲大财阀,在那些世界著名的战争中,他都卖过军火。”

“可这件事启发了你什么?”

“这件事给我的启发就是:最高级的营销,就是让你的客人,浑然不觉地掏钱,理所当然地嫖妓,而且成为参与犯罪的一分子——”他看了一眼程雪,“嘿,我们的催情发射器,就是依照我这种想法改造的,不仅大大招徕客人,提升了客人们的满意度,而且还在客人大脑芯片上动了手脚,让每个人的脑波都能影响周围的人,这也算是一种脑波推广策略,厉害吧!”

见我和程雪谁也没有反应,老阮才催促道:“快点吃吧,说的就是你,小伙子,花姐请你过去一趟!”他特意强调,“一个人!”

程雪道:“为什么只有我哥?”

老阮嘿嘿一笑:“因为某些人的教养不够,满嘴龌龊肮脏,我担心影响美丽的花姐近来不美丽的心情,当然就被我建议取消了。”

老阮将我领至楼顶的一个房间——说是房间,其实不过是个透明的玻璃花房,五六十平方米的空间,郁郁葱葱,种满了绿色植物,温暖且潮湿。玻璃房外,是苍茫的白色,整座花房就像是建在了云中。

面前的架子上,有几颗“葱头”被半泡在水中,葱头下方,已经长出了白色的嫩须——这恐怕是我唯一熟悉的植物。但我不确定它是不是真的葱头,毕竟这种东西出现在夸父农场的餐厅比较正常,但若生长于此处,那我便要怀疑这间花房,是不是花姐的菜园子了。

张颂玲一定会喜欢这里,我望着玻璃墙以及一排排木架子上的一盆盆绿色植物,却叫不出名字,但她一定能如数家珍一般,将这一盆盆的陌生花草介绍给我,讲出我不知道的故事。

“那是风信子。”

花姐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后,她的轮椅灵巧地绕过了我,与我并排“站”在那几棵风信子前面。

“西风之神泽非罗斯与太阳神阿波罗都爱慕一位俊美的少年,然而,这位少年只与阿波罗要好。泽非罗斯嫉妒阿波罗,故意杀死了少年,风信子,便是那少年的血所幻化。”花姐的轮椅转了个方向,缓缓向前移动,“希腊神话总是会将花与人,联系在一起。”

我放下风信子,跟在花姐的轮椅之后。

她从一张矮桌上,拿起一个水壶,驾着轮椅移动到一丛葱白与早春的麦苗混合而成的植物面前,给这盆植物喷上清水。“这是水仙,也是一位俊美的少年所化,那孩子有多美,我是想象不出来。总之,他的美都让自己着迷了,所以整天坐在水边顾影自怜,终于溺水身亡,化成了水仙。”

她指着轮椅下方一片青蒿似的植物道:“金莲花在希腊神话里,原是一名猎人,他被维纳斯所仰慕,可是被天神眷顾的代价却无比巨大,这猎人还没和情敌走上角斗场,就被一头野猪轻而易举地结束了生命。”她轻叹一口气,“维纳斯一定很伤心吧!所以,我将玫瑰种在了金莲花的旁边——玫瑰的花瓣里,藏着维纳斯的魂灵。”

花姐将每一种花的来历向我娓娓道来,我听得如痴如醉。

她的轮椅最终停在了一面玻璃墙之下,玻璃墙外就是楼顶的边缘,如果没有眼前的迷雾,这里或许能够看到硅城的街景。

她俯瞰着脚下的苍茫,喃喃自语似的说道:“然而它们,都不会再开花了。”

花姐的背上是一件墨绿色披肩,她的后背翕动,就像是雨打的滴水莲叶,飒飒潺潺。

我也为之叹息。

“流水落花春去也,不是吗?”她望着眼前的灰白,幽幽地说了一声。

我心中仿佛照进了一束光。

“你就是太阳花?”

“你倒是不笨,不愧是程成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