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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耀东摔在地上惊醒了。一看夏继成站在旁边,他噌地站起来。
“处长!”
“在这儿浪费电,还不如回家去睡。”
顾耀东睡眼蒙眬:“对不起,我今天一定把名单上的户籍卡都找齐!”
“一处想抓的人已经抓到了……回家吧。”说罢夏继成转身离开,顾耀东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没反应过来。
夏继成开着车,从头到尾一言不发。顾耀东在后面如坐针毡,处长又一次亲自开车送他回家,本是件高兴的事,可他一点也不高兴,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抓上来的。车里的气氛很奇怪,夏继成看起来不太高兴。
顾耀东小心翼翼:“处长,真的不用您开车送我,我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可以……”
“闭嘴。”
顾耀东不敢吭声了。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是因为一处抓到犯人立了功,二处没有,所以不高兴?他不禁看向那个臭着脸开车的小气处长。
顾家二楼有两间卧室,一间是顾耀东的,一间是顾悦西的。楼梯拐角的地方还有一间大约六七平米的亭子间。和上海所有的老房子一样,顾家的亭子间也是窗户朝北,天花板的高度比平常房间矮,狭小阴暗,冬冷夏热,所以一直被空置着。
近来市面上房租涨了不少,耀东母亲想着把亭子间租出去多少能补贴家用,于是一个星期前在街上贴了招租广告,可一直无人问津。她站在又脏又乱的亭子间里,一边拍打怎么都不亮的电灯,一边大声喊:“亭子间的灯泡又坏了!”
顾邦才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反正也没有人住!”
耀东母亲:“招租广告贴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连个来打听的人都没有呢?”
顾邦才正在客堂间很不情愿地写招租广告:“本来亭子间住着就不舒服,更何况我们家这一间又老又旧,在福安弄都算是条件差的,租得出去才怪了!”
“我要的租金又不高,赶紧多写几份,我再往人多的地方贴一贴。”耀东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开窗透气,正好远远望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弄口。
夏继成刚一停车,顾耀东就逃也似的跳了下来。
“谢谢处长。我到家了。”
夏继成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板着脸:“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那样子就好像是顾耀东欠了他很多杯茶。
“嗯?”
没等他反应过来,夏继成已经朝福安弄走去。顾耀东赶紧追上去。
耀东母亲兴冲冲跑下楼,一边跑一边喊:“儿子回来了!还是坐的专车!”
顾邦才写着广告,头也不抬:“瞎扯,户籍警怎么可能有专车。”
“我亲眼看见的,就停在弄口!”
这时,敲门声响了。耀东母亲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陌生男人。
耀东母亲:“您是……”
顾耀东从夏继成后面钻出来:“妈,这是……”
耀东母亲反应过来:“哦!你是送我们家耀东回来的司机吧?”
顾邦才一听,赶紧扔下纸笔噌噌跑过来:“真有专车?”
耀东母亲很得意:“这位是司机!”
顾邦才抬起老花镜上下打量夏继成,正要开口说话,顾耀东赶紧说道:“爸妈,这是我们夏处长。”
夏继成一改车上的阴沉,笑容满面:“二位好。”
在顾家一家三口无地自容的目光中,夏继成笑呵呵地进了客堂间,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顾耀东红着脸给他端茶:“处长,刚刚不好意思……”他一抬头看夏继成,夏继成脸上的笑容就没了,吓得他赶紧又埋下头,像一个突然遇上老师家访的学生。
夏继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喝了口茶,看到桌上放着的招租广告:“你家里在出租空房?”
“是。亭子间。”
“能上楼看看吗?”夏继成说完就自顾自地上楼了,顾耀东只得又跟上去。
耀东父母在灶披间烧水,但他们根本不关心炉子上的水,两人趴在门边偷看客堂间的情况,患得患失着。
顾邦才埋怨道:“都怪你,这下得罪上级了!没看见人家肩膀上好几条杠吗?”
“我又不懂这个!再说我哪里想到处长这种大人物会亲自上门?”
顾邦才很严肃地思考了半天,给事情定了性:“看样子,这小子要么闯了祸,要么立了功。”
顾家处于福安弄尽头,位置恰好在福安弄和另一条马路交叉处,晒台在三楼,比周围两层楼的房子高出一截。
夏继成站在晒台边,放眼望去周围情况一览无余。他眼里有了亮光,心里盘算着什么。但顾耀东并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对他来说,两个人站着没说话太让人尴尬了。
“处长,空气不错吧?”
夏继成敷衍地“嗯”了一声。
“好像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