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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不断有人附和:“白纸黑字能作假,录下来的话还能作假吗?”
顾邦才卑微地朝各个方向赔着笑:“不会的不会的,年轻人,可能没听明白记者的意思,讲错了话。”
没有人理他。人们一边愤愤然议论着,一边散去。老刘对旁人说道:“我看不光政府混蛋,现在的警察也早不是从前的警察了!”
顾悦西刚要还嘴,被父亲使劲往后一拽,只得忍了回去。
顾邦才赔着笑朝邻居们的背影喊道:“老刘,晚上来家里喝两杯?”
没有回应。
顾耀东看在眼里,很是心酸。
顾邦才笑呵呵地搓着手:“没事了,回家,回家。”
刚一进门,一家人就看到沈青禾拎着行李匆匆下楼。
顾悦西:“沈小姐,你这是……”
“我要出一趟远门。”沈青禾将一个信封塞给耀东母亲,“顾太太,我着急走,本来想放在桌上的。这是我这段时间的水费、电费、伙食费。”
耀东母亲:“伙食费?我没说过吃饭还要收钱的呀!”
沈青禾:“那我也不能白吃白喝呀。这段时间没少吃您做的饭,谢谢你们一家人的照顾。屋里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放在一个箱子里。万一我不回来了,会有朋友来替我处理这些东西。”
顾耀东愣住了。
顾悦西先开口问道:“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沈青禾触到顾耀东的眼神,一时有点慌乱,“我是说……万一我去的时间太长,或者……有别的更合适的房子了。你们也知道,跑单帮的人总是来来去去,很难稳定下来。”她看了看表,“我得走了,再晚就赶不上长途客车了。顾先生顾太太,悦西姐,顾警官,谢谢你们,我走了。”她最后看了眼顾耀东,拎着行李走了。
屋里只少了一个人,但显得格外别扭和冷清。
顾悦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哎,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没一件开心事!”
顾耀东像是猛然回过神来,几步冲上楼去。亭子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切都恢复到了沈青禾搬进来之前的样子。角落里放了一只箱子,应该就是她的所有私人物件了。
顾悦西和母亲也跟了上来,两人站在亭子间门口,顾悦西小声问她:“沈小姐搬走,会不会也是因为采访的事?她想跟耀东划清界限?”
顾耀东转身就跑,没命地往弄堂口追去。
夏继成的车就停在福安弄外的拐角。沈青禾拎着行李走到弄口,再往前走两步就能看见车时,顾耀东忽然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沈青禾愣住了。
顾耀东喘着气问:“你搬走,是不是因为那个采访?”
沈青禾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采访?”
顾耀东急切地说:“我真的没有撒谎,我不知道为什么收音机里放出来的对话变成那样了。弄堂里的人误会我不要紧,至少希望你能相信我。”
沈青禾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也忽然意识到顾耀东正在经历什么。而自己偏偏在他被栽赃被误解的时候离开顾家。
“我相信。”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让顾耀东反而愣住了。
沈青禾苦笑:“你在警局被人打得鼻血流了一身,我当然相信了。”
顾耀东松了口气,笑着放开了沈青禾的胳膊。是自己急糊涂了,竟然忘了她是家里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那你为什么突然要走?”
“我说了,生意的事。”
“去哪儿?”
“这个你不用知道。”
顾耀东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声问:“‘生意’……是不是一个暗号?”
沈青禾惊了一下:“你说什么?”
顾耀东鼓起勇气:“沈小姐,其实我知道你……上次在电车站附近,我说虽然我们走的路不同,但我们的方向是一样的,我是认真的。如果你需要帮手,能带我一起吗?”
这番话让沈青禾意识到,也许真的到离开顾家的时候了,也许真的不会再回来,就此划清界限,才是最善良的做法。
“顾警官,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她拎起行李要走,顾耀东期待地拉住她:“最近我学了反手擒抱,每天都在练习!我现在能保护自己,万一你遇到危险,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做生意又不需要反手擒抱,你根本就对我的事一窍不通。”
“让我试一试!做生意我可以学!你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学!”
“跟我学赚钱吗?顾警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是想好好跑单帮好好赚钱,将来能过上舒服一点的日子。你想当英雄,我只想过小日子,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沈青禾说得很冷漠,很俗气,也很刻意。
夏继成坐在车里,默默听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