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4页)

沈江霖甚至发散了一下思维,天子脚下的顺天府衙门都是这样的考试环境,那么其他地方的县试又该如何艰难?顺天府衙门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县衙,它是最特殊的府衙,照理各项陈设规格都已经是最高的了。

只是府衙本身就不是专门用来科考的地方,一年只用一次,用完之后这些东西都会归入仓房内以待来年,若是每年不及时修缮整理,便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不一会儿,沈江霖身边就开始陆陆续续坐满了人,他们一排十二个人,坐的其实是同一张长凳,若其中有人抖腿乱动,那其他人便都能感觉的到。

而且,沈江霖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这样一来,他坐在最中间,如果说想要如厕是根本不可能的,难道还要让其他人一个个让出来自己再去如厕吗?若是如此,估计试卷上必定会盖上一个俗称“屎戳子”的印鉴,就是题目答地再好,也要往下降一等。

沈江霖将布套套回了铜壶上,铜壶依旧热腾腾的,抱在怀里,总算感觉人活过来了一些,此时此刻,沈江霖是真的感谢家中几位女性的细心周到,雪貂皮毛内衬的大氅防风保暖,就连靴子里面也铺了雪貂皮毛的边角料,脚放在里头暖意融融,怀中抱着遇寒不冷的铜壶,将心口那层寒意给驱散了不少。

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顺天府衙的厚重大门缓缓关上,所有考生全部入场,永嘉十二年的顺天府县试终于开始了。

县试第一场为正场,是最为严苛的一场,出的题目却并不是很难。

很快便有衙役举着牌匾将题目给每一排考生看去,为了防止视力有问题的考生看不清上面的字,亦有书吏高声宣读题目,沈江霖左侧隔了两座的一个考生,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哪怕题牌上斗大的字,依旧看不清晰,书吏宣读题目的时候,不知道是紧张还是走神,也没有听清,急的是抓耳挠腮,屏气小声问沈江霖身边的那一个考生,但是那个考生只作听不到,目不斜视,那人又小声问了两遍,突然巡逻的官兵至此,大喝:“考场之上,不许交头接耳!”

那年老考生只好长叹一声,作罢!

答题的卷子已经发了下来,沈江霖拿起墨条开始磨墨,幸好这砚台墨条是沈江云亲自帮他选的,哪怕是天寒地冻的天气,出墨依旧流畅,没有砚台开裂、无法出墨的情况发生,沈江霖提笔沾墨,屏气凝神,开始书写。

第一题很简单,让考生们默写四书中《孟子》的一段经典的梁惠王选段,并且默写完之后在下面进行释义。

这是最基础的考核,只要有志于科举的考生都能答出来,考的是学生的背诵和理解能力,以及文字书写是否规范工整。

沈江霖写的是最标准的馆阁体,一个个字宛如印刷出来一般,都是一个大小,虽然还未形成自己的风格,但是阅卷人看到这样的卷面,是可以赏心悦目的。

这个时间给到的是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若是有害怕书写出错的人,可以先打草稿,再进行誊写,沈江霖答完之后,逐一检查了一遍,没有错漏之后,才誊写到答题纸上。

此时时间才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沈江霖的早饭已经消耗一空,年纪小就容易饿,沈江霖将晾干的考卷折叠放好,从考篮中拿出一只小碗,又从一个布口袋中抓了一把胡饼碎,小心地旋开铜壶,里头的水已经变得温热,倒了半碗水进去后,将胡饼泡开,就着温水便吃完了果腹的这一餐。

旁边的考生瞥了沈江霖一眼,想着还没到饭点这个小儿怎么就吃喝了起来?但是确实考场之内,没有明确的饭点时间,大家饿了其实是可以随时去吃的,没想到他还有热水能喝,看的那考生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皮子——他住的远,半夜就起来了,怕考试的时候想要如厕,一口水都没喝过,此刻只觉得腹中打鸣,十分渴望喝上这一口热水。

只可惜,他只带了一个竹筒,里面的水早就凉透了,他就着竹筒抿了一口水,那水便顺着喉咙直往心扉而去,冰的人一个哆嗦。

二十来岁老大一个男人了,眼巴巴地看着旁边坐的小孩喝着热水,好想问他要上一口啊!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官兵过来挨个收卷,等到卷子被全部收走后,第二题马上也公布了出来。

第二题是时文题,出自《论语为政》篇,只见题匾上写着: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

这等于是命题作文,题目出的中正平和,并非两本书中突然挑选出来字句的截搭题,只要是对《论语》比较熟悉的,都知道这句话的出处。

这是孔子说的,何为孝道?便是不违背礼节,父母在的时候按礼节侍奉他们,父母去世的时候,按照礼节安葬他们,这就是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