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3/4页)

季明瑶的脸皮也越练越厚,配合孙掌柜演戏,因剧情需要,适时掉几滴眼泪,她的演技越来越好,说晕便晕,还时不时便上演的几出苦情戏码。

毕竟父亲抛妻弃子,她和母亲沦为京城笑柄,日子过的穷困潦倒,连买炭过冬的钱都没有,这样素材岂不是随手拈来?

经过几天的努力,她已成功收回了好几百两银子的欠账。加之卖了锦绣坊所得的银子,终于凑够支付了冯员外的赔款,手头上还剩了四百两。

剩下的账都是几年前的旧账,不是欠账之人已经举家搬迁,找不到人,便是实在拿不出银子,短时间之内恐难以顺利要回。

季明瑶便不打算再出门要账了,而是拿出一半的银子交给孙掌柜,“孙伯,如今虽然不能卖缎子,但量体做衣的活无需依赖铺子,咱们可上门做熟人的生意。”

孙掌柜抚掌笑道:“我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三姑娘那一手的做衣刺绣的功夫那可真是出神入化,我还从未见过旁人有姑娘这般的好手艺!”

季明瑶心想她宁愿没有这所谓的好手艺,这刺绣功夫可是母亲将她关在房中,烧了她所有的书,关在房中,苦练十年的代价换来的。

倘若能让她选择,她宁愿用那十年的时间好好读书。

好在当初父亲也曾偷偷教她读书识字,还不至于成个睁眼瞎,倒是还识得几个字。

若非是苦于为一家人的生计奔波,为母亲多挣点药钱,她定要将十岁那年落下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全都学一遍。

好在如今也挣出了一条生路,只要能多接几单为人做衣的活,总能维系一家人的生计,再存些银子,兄长便能娶媳妇了。

她眉眼间郁色也渐渐散了,虽然仍然穿着那洗得轻薄不能保暖的旧袄,手里握着那脏兮兮的旧钱袋,但钱袋却不再是瘪的,手中沉甸甸的分量,让她再次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一切都正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这几日季明瑶早出晚归在外收账,根本没空想起陆文瑾。

不知不觉陆文瑾竟然已经接连七八日未曾登门,也不曾派小厮约她出去,但却并未遣人来退亲。

季明瑶忙着接生意根本没空想他。

江月芙介绍她为红玉做衣,红玉挑了缎子,季明瑶上门量衣,收了定金,第一单生意便算开了张。

从满月楼出来后,她和汀兰特意去棋盘街转了一圈,若是遇见心仪的铺面,便留心观察那条街的人流量如何,周围都有哪些铺子,再暗暗记下,打算攒够了银子再挑选合适的铺子盘下来,让锦绣坊重新开张。

买了阿弟最喜欢的炒栗子,买了一坛酒和一只烧鸡,打算等兄长下值归家给他当宵夜。

今日是季明瑶过的最充实最快乐的一天。

马车缓缓停在季府门前,远远便见芝兰提着灯笼,伸长脖子,将手笼进袖中,在门前焦急张望,来回踱步。

见到季明瑶的马车,芝兰赶紧冒着大雪焦急迎上前去,急得眼圈泛红,直掉眼泪,

“姑娘可你算是回来了,今日陈林去接小公子下学,却被二房的管事周四喜强行拦下,将小公子抱上马车后带走了。陈林心急追上去找他理论,可周四喜却说是老太爷的命令,还说夫人卧病在床,无力照顾幼子,要将小公子交给周夫人抚养。”

芝兰说着便哽咽了,泪珠儿大颗滚落下来,“姑娘是知道的,周夫人一向与咱们大房不对付,这些年更是对夫人有怨气,若是小公子落到她的手里......”

季明瑶的胞弟季成宗今年才六岁,是个爱笑乖巧有礼貌的孩子,芝兰是从小服侍季成宗的,自然感情深厚,听说季成宗落到了周氏的手中,指不定会受到怎样的虐待,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姑娘,那周四喜仗着自己是周夫人的亲戚,嚣张跋扈,二话不说指使手下的几个小厮将陈林打了一顿,陈林伤重还在床上躺着。”

季明瑶气得握紧了拳头。

如今大房落得如此田地,皆因季明瑶的父亲季开朗出走,季老太爷一味纵容偏向二房所致。

其实季开朗出走,也都是季老太公所逼。

当初季开朗游历外出,结识了一个跑江湖卖艺的杂耍班子,喜欢上了那班头的女儿,与那性情豪爽的江湖女子日久生情,想将那女子娶回家,自然遭到了季老太公的强烈反对,可季开朗深爱那女子不可自拔,甚至不惜放弃拥有的一切,约定和那女子私奔。

当时季开朗已经高中进士,初入翰林,因写的一手好文章,深受礼部尤尚书的赏识,还有意将原配所生的女儿许配给他。

季老太公答应了这门亲事,为了让季开朗回心转意,不仅动用了家法,打得季开朗半月都下不了床,还将他关在府中不许外出,强行让他和那女子断绝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