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除了你,谁都不可以。”……(第3/4页)

书桌前的那扇窗户没关,寒凉夜风夹杂雨丝飘了进来。

她穿的是吊带礼服裙,扛不住倒春寒的冷风,又怕雨打湿了人字梯上的书,犹豫了一会儿,起身走过去关窗。

窗户开得很高,大约是为了平日给这些植物们通风换气。

她够不着,只好踩着椅子爬上书桌。

窗户是朝外开的折叠窗,她找到了卡扣,解除固定,正在下拉操作杆时,听见后方传来脚步声。

程桑榆蓦地回头,“不好意思……”

她以为是酒店工作人员,但在看见来人的脸时,一下愣住。

年轻男人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甚至还正式地打了领带。

即便方才远远地看过了这一身装束,等他走到跟前时,那种清贵无匹的冲击力还是非同一般。

他在书桌前顿步,抬眼,“你在做什么?”

程桑榆抿住唇,没有作声,转回去,继续关窗。

下拉杆是液压式的,并不费力。

“嗙”的一声,折叠窗完全闭合。

风雨被隔绝在外,室内更加寂静。

程桑榆拍了拍手,后退转身,到了书桌边缘,目光并不看站在一旁的人,只落下去去找椅子。

脚正要往下踩,手臂被人一扶。

仿佛是怕她跌下来的下意识动作。

她猛的把手臂一挥,动静大得他身不由己地后退一步。

程桑榆也没料到自己反应这么大,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对情绪的控制能力

明显不如平常。

“我……”她想解释,话没出口又觉得算了。

也不打算借助椅子了,在桌沿上坐了下来,双腿下落,打算直接就这么下地。

郁野又来扶。

她又坚决地推开,不遗余力。

他膝弯挨住了椅子,被推得直接坐了下去。

程桑榆动作一顿。

手掌撑住了桌沿,往他脸上瞧去,英俊脸庞覆了一层薄霜,嘴唇抿作一线,极有一种倔强的神色。

空气里有风雨的潮湿气息,混着她身上的酒味,他衣物的香气……还有一股陌生的香气。

程桑榆低头,不自觉地凑得离他更近。

这一下她闻出来了。

他衣襟那一块,沾了香水的气息。

花香调混着一点脂粉味的女香。

程桑榆第一反应是笑,好像这样才能掩饰自己真实的心绪。

她不大想去分辨此刻胸腔里横冲直撞的情绪,具体都有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会被这样低级的愤怒和嫉妒支配,以至于快要失去理智。或许是酒精开始发作,觉得眼前这张脸,变得遥远又模糊。

灯光在他的背后,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程桑榆忍不住倾身,伸手,拿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了起来。

干干净净的一双眼睛里,情绪非常淡漠。

“郁野。”

他与她对视,没有作声。

“只要是比你大的,谁都可以,是吗?”她声音冷静得没有丝毫情绪。

他眉心微蹙,张口要作声,程桑榆已收回手,“你出去吧。”

“我……”

程桑榆双脚落地,直接赤脚踩在石板地面上,一只手抱住了手臂,侧过身再也不看他。

“出去。”沉闷风声一阵一阵涌入耳中,她两只手臂都抱了起来,声音也更加的冷硬坚决,“我们以后都不要见面了。”

她坚持着没有转头,隔了好一会儿,听见椅子被推开了,其后脚步声响了起来,朝向门口,越来越远,渐至无声。

程桑榆脱力般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靠住了书桌桌沿。

高跟鞋歪在一旁,她无暇顾及,就这样赤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

花房四面八方都是玻璃,噼里啪啦的声响密实环绕,人像住在雨的囚笼里。

胸腔很空,像是心脏被谁整个地搬出去,运走了,而她就站在这里目睹这桩偷窃,无动于衷。

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

不知过去多久,混沌的雨声里,骤然又响起了脚步声,踏着石板路,十分清晰。

程桑榆愕然转头,目光越过幽绿深茂的植物,往门口望去。

确实是郁野。

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件西装外套。

她手臂上起了一层粟粒,不是因为冷,她很清楚。

他步伐很干脆,毫无犹豫地走到了她面前,径直把西装外套披到了她的背上。

他两手抓住衣襟,没有立即松开,头低下来,低声地说:“不知道你的外套在哪儿,也不好去打搅你同事,这是我的,你先穿着。很冷,你不要感冒。”

雾气漫上眼眶。

程桑榆没有说话,只是不眨眼地看着他。

他也在看她,几番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颓然地开口:“我不知道你刚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程桑榆,如果是‘谁都可以’,那对我也是一种解脱,可偏偏不是。除了你,谁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