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糟糕,你不在的日子里,我那么想你(第3/4页)

而且那个圈子很脏的,谁知道会有什么潜规则到他头上,你小心点。”

都是套路话和刻板印象,面前的饭也吃不进去了。他的话还没停:“之前你妈的地址,我建议你不要去,好不容易在上海算站稳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和小裴多联系。”

上次的话爸爸似乎也没伤心几天,又能自如又精准地让她食不知味——父爱如山。

胡羞突然想起刁稚宇那些演技课,即便没有办法演出另外一个人,用一些技巧也是好的。

犹豫再三,看到爸爸平静地吃饭的脸,她终于也能狠下心来:“过年别来我家了,我很忙,要准备翻译大会,年后也有新的规划,没时间和您吃年夜饭。”

“规划?说来听听……”

“你也听不懂,毕竟也只是个教艺术生艺考的老师,落伍又老土,哪里有资格听。”

“怎么说话呢?”爸爸显然不高兴了。

“现在照顾的老师就是在您年轻的时候支持过您去考中央音乐学院的那位吗?

眼光也的确不太行,你考不上,女儿也考不上,就是天资不够。

我以前还觉得是我不够努力,现在想想可能是基因不太好。

我在医院做翻译,一次疏漏都没有,网上的翻译课也都是追着我叫胡老师。”

“他对我有恩。”

“比我和妈妈还深的恩吗?”

“嗯……”

轮到胡羞说不出话了。

“我当文艺兵退伍转业做工人,读个业余的钢琴班,一个月两百块,我拿不出来。

是老师欣赏我,发自内心觉得我有才华,资助了我三年。

如果没有那三年,我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去考,年龄限制那么严,后面也不可能遇到你妈。

年龄太大,最后一年考不上没有机会,他告诉我,有才华的话,培养自己的后代也是可以的,毕竟我有天赋,肯钻研,女儿肯定错不了。”

爸爸握着水杯,语气平静:“那是唯一对我没有所求,却把欣赏和赞扬留给我的人;你和你妈都恨我,我知道,觉得我没用又偏执,妄想控制你们的人生。

对你严格是我唯一能给你的品质。我没办法说违心的话,看到你的平庸就忍不住说出来,因为99%的人都是平庸的,自信都是自欺欺人,社会才是教你认清真相。

看到我那些学生,从小鼓励教育长大,天资无论好坏,都看起来那么讨厌——

没有足够的能力却张扬个性是哗众取宠。顶顶,你可以恨我,也可以瞧不起我,年夜饭可以不一起吃,如果你另有安排的话。

老师的癌症很严重,大概也就是这几天了,我在医院最后照顾一阵,就回家去。”

没过几天,老师的确去世了——听说这个消息是因为工作日的倒数第二天,她在护士的系统中看到了床位表的变换。

在医院从头护理到尾的爸爸,能够回南京老家过年了。

而当她上楼去住院部找爸爸时,爸爸刚刚理好行李,一大一小两个包,一个脸盆,和赶回来的家属寒暄。

床铺上了清洗过的新床单,爸爸站在床边,手在裤兜里放也不是,提起包也不是,迟疑着要走,还是伸出手捋了捋床单,像三个月以来平常的动作。

转过身时,爸爸眼底的悲伤从未见过,令她心底一沉。

她轻易地原谅了爸爸。错综的悲痛,不舍和寂寞,被同样孤独的自己读懂,一脉相承的血缘,其实拥有同样的寂寥。

她也终于明白,就像自己一直追究爸爸为什么打压自己,躲避亲情一样,强调父爱也是一种精神摧毁。

接下来也许不会经常和爸爸打照面了,或者……也不会再经常回家探望,对他的不解也不会消失,但当下这一秒开始,胡羞不愿再去记恨他。

还有另一半的难过需要修补。

放假的第一天,她买了全价机票飞去哈尔滨,再乘普快辗转到了一座小城。

除了车站就被冻僵,她跟随春运的人流出车站,偷揩他人回家的喜悦。

黑龙江真的冷,雪让整座城市底色安静,鞭炮响起时又吓她一跳,第一次闻到这样接连不断的硫磺味。

箱子切蛋糕一样切开刚刚下过雪的路面,她在小区转了几圈,拉开坏掉的单元门,走上三楼按响了门铃。

女人拉开门时惊讶得眼睛瞪得老大:“你怎么来了?”

“妈……”

房子里地暖很足,没等进门就烘得她脸颊发热。妈妈无所适从,急急忙忙地烧菜,还打电话推了晚上的邀约,胡羞听得出来,妈妈在这儿也有了牵连。

端菜上桌时胡羞想,做妈妈的手艺也生疏了,这些菜明显按照6岁时的喜好——不过,也无所谓。

“你爸给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