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怎么,要嘴喂?

唐苒并不知道,她其实早就听说过宋泊峤。

一年前轰动全国的军事新闻,我国空军战机在飞行训练时遭遇M国战机挑衅示威,一名飞行员将其驱逐出境,但战机也受创,飞行员生死未卜。

当时网络反响剧烈,许多人都说他牺牲了,唐苒还在社交平台留过言,致敬英雄。

其实他命大,活了下来。

“从片子上看,颅内没有恶化的情况,各项指标也都正常,保持得挺好。”医生放下心来,望着他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声,“你别觉得我小题大做,毕竟之前受过那样的伤,按理说,怎么都不适合再飞这机型。我可是拼了老命才把你留下来,你这指标后续一旦有问题,最心痛的是咱们团长。”

宋泊峤风轻云淡地笑着:“罚我的时候可没手软。”

“你小子还跟他记仇。”医生拿病历夹拍了他一下,“老徐成天跟我念叨,密切关注宋泊峤的身体状况,知足吧你,他自个儿高血压都懒得过来,回头又该催他体检。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不叫我省心。”

“那是您爱操心。”宋泊峤穿好衣服,帽子往头顶上一盖,“回头给您弄点儿单枞,没事儿喝喝茶,别想那么多。”

医者父母心,哪能说不想就不想。医生摇了摇头,摆手:“门给我关好。”

“行,走了。”

*

几天后,唐苒收到奶奶发来的照片,老家门前平坦整齐的农田,印象中总是开满油菜花,现在却杂草成茵。

但天空清澈湛蓝,远山连绵如黛,连照片都透着自然的气息。

唐苒突然间理解了,为什么奶奶希望在那里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直到一个周二下午,唐苒接到村里打来的电话,让她赶紧去医院。

隔着病房门口到床边短短的距离,罩着呼吸机的老人撑着最后一口气,看见她,眼里出现短暂的亮光。

消瘦如柴的手奋力抬了抬,却没有等到她握住。

监护仪刺耳的“嘀”声,仿佛瞬间穿透了整个身体。

*

唐苒没想过自己在二十多岁的年纪,要独自撑起一个葬礼。

她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脑子也恍恍惚惚的,殡仪馆工作人员梳理流程的时候,岑念在旁边用手机记。

幸亏有岑念陪

她。

灵堂陆陆续续有人来,奶奶的亲友虽然不多,但每来一个人,招待一通,都像被抽干了力气。

十二点多了,几个老家的亲戚帮忙在外面守着,唐苒在灵堂边的休息室发呆,岑念想躺会儿,上了个厕所出来,见她一个人失魂落魄的,问:“真不叫你老公回来啊?”

“……算了。”唐苒反应迟钝,有气无力,“那次他刚被罚,现在又请假,怕领导有意见。”

“这种事没办法的吧,领导也能理解,或者你发消息问问?”岑念说。

唐苒想起那次发两条消息,什么都没说,就让人大半夜跑回来,摇了摇头。

岑念见她又开始魂不守舍,叹着气,躺上旁边的小床:“你要不休息会儿?明天事儿才多呢,别撑不住。”

“没事,能撑住。”唐苒拿起刚响过的手机,回复亲戚的慰问消息。

人走茶凉,一些奶奶常在嘴边念叨的,连葬礼都不打算出席。

一条好友申请被她晾了几个小时,再次出现在眼前:【苒苒,是爸爸,通过一下好吗?】

她没理,唐明达又发了一条:【我在车上,两小时后到,不要担心。】

唐苒依旧没搭理,摁灭手机。

她一点都不担心,她自己也能好好地把奶奶送走。唐明达作为儿子想尽一份心,那是他自己的事,与她无关。

他们之间的父女情分早就没了,哪怕这些年唐明达低声下气极尽讨好,唐苒永远只记得当初他当着妈妈的面说爱上那个女人,那副肮脏薄幸的嘴脸。

睡到一半的岑念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对了。”

唐苒浑浑噩噩中被她惊醒:“怎么了?”

“那个。”岑念吞吞吐吐,眼神躲闪地瞄了瞄她,“之前方景明问我在干嘛,我没说,但是他又突然打视频……”

唐苒脑门一嗡:“你承认了吗?”

“……承不承认应该没区别。”岑念一脸认真,“他那查案的脑子,想知道什么不行?”

唐苒抬手蒙住脸:“算了,随便。”

爱咋咋吧。

方景明知道等于宋泊峤知道,问题不大,顶多也就是埋怨她几句。

然而她突然想到什么,指缝露出一只眼,望向岑念:“你跟方景明这么熟了吗?”

岑念垂眼撩了下头发:“不打不相识嘛,最近有点业务往来。”

“业务往来?”唐苒认真追问,“和刑侦队长业务往来,你确定你没犯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