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无理取闹(第2/3页)

身体最隐秘之处如此暴露在他眼前,她悲愤欲绝,拼了全力挣扎,终于趁他不慎将右手挣脱出来,当时想也未想,直接抽了头上一只发饰当利器朝他手上划去。

那是一只金钗,有着尖尖的两只脚,她几乎用尽了全力,正好划到他手背,划出两道寸许长的口子,顿时鲜血如注。

两人都怔住,他停了下来,看看自己的手,又看向她。

陡然见血,她也有些惊慌,又因此刻的处境而屈辱悲痛,一时间湿了眼眶,手上扔紧紧捏着那只滴血的金钗,却是不知所措。

他手上的血就那么滴,滴到了她抹胸上。

她捏着钗子,含泪又含怒地看着他。

他突然起身,二话没说,沉默着离了卧房,开门出去,庭院中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程瑾知躺在床上,一边拢起自己的衣服,一边再也忍不住,越发伤心悲痛地哭起来。

秦谏出了绿影园,一手拿出手帕来按住淌血的手背,快步往前走,却也没往漱石斋去,也不想往别的地方去,信步一转,转到了西边角门,叫醒磕睡的门房,让他开门,自己径直出了府。

这些年没有宵禁,沿着街道往前走,没几步便是灯火通明的太华街,他步入闹市,伫立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却不知去哪里。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就是没事找事、无理取闹。

原本说她和秦禹亲密只是些小小的不乐意,谈不上生气,后来知道陆九陵的事,他更加知道他们只是姐弟,因为她心里另有他人。

他只是借题发挥,然后陡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原本去找她,是要和她好好说话的,最后却闹成了这样。

他在街头站立良久,最后去了八仙楼,给了店小二银钱,和他道:“去城东沈御史府上,叫他们府上二公子沈文湛过来。”

店小二认识他,却还是确认道:“秦公子说的是现在?”

秦谏看向他:“是,现在。”

店小二连忙点头:“是,小的马上去。”

“再给我上两壶酒。”

“好,小的去吩咐。”

店小二去了,很快酒也另派人送来。

沈夷清匆匆赶到八仙楼时,秦谏已经喝空了两壶酒。

再一看,他左手上缠着只手帕,手指间还隐隐有血迹。

他不禁问:“你手怎么了?”

“没怎么,陪我喝两杯,喝不了就陪我坐坐。”秦谏一边说着,一边替他倒满一杯酒。

沈夷清坐下来,问他:“那你是怎么了?这大半夜的,不像你。”

秦谏又喝了一杯酒,抬起头来,喃喃道:“是吗?我也觉得不像我。可是……怎样才像我呢?怎样才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呢?”

说完,他又喝。

沈夷清想起他极少喝闷酒,只有上次,上次喝酒是为他夫人,这次多半又是。

他问:“是为你夫人?为那信的事?你问她了?她怎么说?”

他见这些天秦谏一切如常,以为这事他们已经和解了,没想到今日又到此来喝酒。

“没问,有什么好问的,她心有所爱,我也不是一定要在意她,不过是两姓之好,待在一起过日子罢了。”秦谏一边喝酒一边道。

此时他左手的手帕松了,掉落在地,沈夷清去帮他捡,就着烛光,一眼就见到他手上触目惊心的两道血口。

沈夷清大吃一惊:“你这手得去敷些药吧?”

“不必。”

沈夷清替他将手帕重新系好,看着他道:“可我看你,不像是不在意的样子。”

秦谏却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眼圈竟红了,“是吗?我并不像是不是?”他执着酒杯,痛声道:“我才知道我做不到,我自以为能放下,能重新过上自如的日子,可是太难,这日子比什么时候都难受。”

他承认自己是故意做给自己看、做给她看的,夜不归宿、有意留在书房过夜,他就是要告诉她自己不在意,他不知道这样的目的是什么,也许他在暗暗期盼她来求他、来讨好他、来证明她十分在意他,但他什么都没有等来。

所证明的只有他其实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被冷落到的是他自己。

于是他又去找她,憋着怒火,兴师问罪、借题发挥,然后就得到了她的厌恶,以及手上的伤。

这样的日子他不想要,可以前的日子又再也回不去,他不知该怎么办。

此时沈夷清道:“既如此,你就该好好和她谈一谈,这许多许多事都是你的臆测,说到底只是几封书信而已,也许她能给你解释呢?”

“如何解释?告诉我虽然她和那人通信那么久,虽然他们谈诗词谈书画谈人生所悟,却只是没有男女之情的知音?而到那时,我是该信还是不信?我不信,便纠扯着没有结果,我信,便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