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5页)

还因祸得福,父母重归于好,母亲是陛下的亲妹宁安公主,父亲是位高权重的理国公,他又是独生子,有这样一对父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裴泽渊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恨谁。

恨冯氏?外人不清楚他却知道冯氏已死,不过是顾虑名声不曾公布,送去庄子上的只是一丫鬟。

恨父亲,父亲因为他受害而幡然醒悟,与母亲破镜重圆。

恨母亲,可母亲又做了什么呢,母亲不曾害他。

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他的记忆像是出错了,他明明记得是母亲哭诉,他每每安慰然后立刻去找冯氏算账,被父亲责骂推搡甚至被罚跪。

如今他们重归于好,依然是一对鹣鲽情深的夫妇。

“我好像不应该再记着从前那些了。”

裴泽渊眼中存在很多复杂的东西。

贺云昭轻叹一声,她放下茶杯,心里泛起酸涩。

她算不得多喜欢裴泽渊,甚至隐隐是防备的态度,但人的感情是共通的。

小孩子小时候一遍遍的被父母责骂,因为多吃了一块豆腐被骂是蠢猪,待到长大之后假装不在意的笑着说起这件事时,父母会说,没有的事,你记错了。

一对夫妻日夜争吵打架,不仅折磨彼此,甚至将他们的孩子也折磨的身心俱疲,但到了一定年纪,突然就不吵了,他们重归于好,长辈会说他们长大了。

只留下受到了所有伤害的小孩还记得那些往事。

可他们不能提起,不能哭诉,因为这是个完美的家了,他们不能做那个破坏者。

裴泽渊期望贺云昭能说出一些‘好听’的话,类似于你爹早就该死,你娘也是脑子有病等等。

这会让他好受一些。

黑色衣衫,束发束腰,少年清瘦单薄,嘴角下垂,眼里似有一场七月的晨雾。

沉闷忧伤,痛苦无法排解,抬眼时仿佛轻轻一碰就碎了。

唉……

贺云昭看在两车礼物的份上,她轻轻眨动明亮的双眼,片刻后她倾身靠近裴泽渊,真诚的给出建议,“世子,看在谢礼的面子上,给你一个建议,别让理国公和公主再给你添个弟弟妹妹。”

当务之急是给那对夫妻下绝育药才对!

“……什么?”裴泽渊顿时愣住,他实在不太明白这建议是什么意思。

贺云昭摇摇头,大傻子就别在这忧愁了,你碎成片片又有谁管你啊!

“如今想必两位都对世子心存愧疚,定会加倍对你关怀,可若是有了第二个孩子,那可就……”

理国公裴尚玄傲慢、自私、虚伪、表演欲强、自以为是。

宁安公主,虽然接触不多,但贺云昭已瞧出来,这位公主金尊玉贵的长大,被先皇捧在掌心里,看似温柔和善,实则娇气冷漠,不把她认为的下等人放在眼里,以自我为中心。

她真的没有办法惩治理国公和冯氏吗?有。

被她当作武器使用的好大儿裴泽渊不就是最好的方法。

一个正常的母亲是不会依赖自己几岁的孩子的。

贺云昭眼中闪过冷光,若是有了第二个孩子,无论男女,‘破镜重圆’的夫妻定会把人宠上天。

见证了父母一切不堪,甚至对母亲出言不逊、尝试弑父的裴泽渊就是妥妥的眼中钉肉中刺。

到时候就不是裴泽渊愿不愿意原谅父母,而是他父母还愿不愿接受他了。

裴泽渊已经明白过来,嘴唇苍白如雪,眼神锐利如鹰,几乎能摸到棱角的脸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半晌,他右手用力按住椅背,顺势起身。

贺云昭眼神一闪,看来这伤势还没好。

“那在下便告辞,多谢贺公子开导。”

“不必谢什么,你也清楚我同理国公之间是有些嫌隙的,不过是仗义执言罢了。”

裴泽渊两手伸出于身前扣好,他深深一礼,“既谢贺公子救命之恩,也是谢您开导之义,除了这里,再听不到这样为我好的话了。”

贺云昭面露不忍。

裴泽渊越是礼仪周到,真诚感谢,她越是体会到这人的不容易。

两人行至院内,贺云昭挥散心中对理国公的厌恶,以看待新认识的友人的态度来看裴泽渊。

她抬手指着院内一丛花,“裴兄可认得这是什么花?”

裴泽渊侧头去瞧,淡白粉紫的花瓣垂下,犹如天宫仙女翩翩舞动,他没心思去赏。

淡淡道:“大约是玉簪吧。”

贺云昭扭头去看花,“是玉簪,很美吧,我去年到鹤山去野炊,遇到了遍野的玉簪花,心中实在欢喜,扛着锄头刨了一丛回来。”

“可它却不如鹤山的玉簪花开的妍丽。”

她轻叹一声,琥珀色的眸子浮现浅淡的温柔,念道:“君看今日树头花,不是去年枝上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