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权, 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
出自《孟子》, 贺云昭念书时学到梁惠王这一篇, 随口便将这句话解释为称一称才知道轻重, 量一量才知道长短。
物皆然, 心为甚。万物如此,人心更是如此。
当时还是师兄的刘苑将此句解释为, 人需要通过具体的体验、思考、权衡, 才能明白事物的本质和价值, 以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和感受, 不能仅凭主观臆断或者表面现象来判断。
贺云昭体会到这一层的意思之时是刻下伤疤之后, 她在那个时刻明白了自己内心对权力的渴求, 说是渴求不恰当,她想要的是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权力。
在那一刻她心中还有一些愤怒和不甘,愤怒与不甘是因那本以萧长沣为主角的书而生出,她要的是摆脱枷锁,真正的掌握自己的命运!
当她拜师之后,从师父丁翰章那里学到了第二种解释。
既统治者或掌权者应当权衡利弊, 谨慎的使用权力, 以做出正确的决策。
在那个当下,她只是埋头念书,记在脑袋里却没记在心里。
这第二种解释,贺云昭在成为宸王几日后很快就体会了实感。
当朝臣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当祭祀时礼部的官员认为从她口中说出的话更能上达天听……
她猛然便发觉,她已经有了权力,但还没学会谨慎的使用权力。
从这点上来看, 曲瞻似乎比她更加成熟一些,她认为曲瞻是她的朋友就要理所当然的站在她的身边。
可曲瞻认为他确实会站在她的身边,但如果她成为了‘君’,他却不会是盲目顺从的臣子,他是有自己思想有自己政治见解的臣子。
贺云昭迅速反思了自己,她改进对某几位阁老与尚书的态度,不让贺云昭脑海中留下的印象影响宸王的行事。
而这句话其实还有第三种解释,这是她在廖大儒那里听到的,在她还没有考中状元前。
廖大儒对这句话的第三种解释是,‘权’可以引申为权力,意味着权力能让人拥有更重的分量和影响力,能够对事物的发展起到关键作用,肯定权力的价值。
贺云昭初听,她只是心中感叹,《孟子》中的一句话能有这么多解释,但每一句都不会如同《论语》一般印刷出去,可见教育资源的珍贵。
但如今,她对权力的价值理解的更深刻。
权力就像沙尘暴,它所到之处天地都为之变色。
大姐贺锦书从前一直在夫家宁府住着,一年中回贺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仅仅在贺云昭封为宸王的第三日,大姐就能带着小外甥直接回了贺家常住,大姐夫宁谦也仿佛入赘了一般。
宁家的那边的说法是宸王殿下在宫中居住,亲家夫人难免寂寞,便叫宁谦夫妻俩来贺府尽一尽孝心。
成王府的态度倒变的没那么快,因李旷是个很轴的人,他说到做到。
他成婚后一直同贺锦墨住在贺府隔壁,小夫妻俩常常早上就来贺家吃饭,然后结伴出去玩耍。
但因贺云昭回归皇室之事,李旷也被亲戚朋友烦了个透顶。
他自己不算多上进的人,出身摆在这,他不上进也能荣华富贵。
但因贺云昭的身份,他可是被一大群亲戚朋友拉着说个不停,不是求他引荐,就是求他开口要官。
李旷身为一位王府次子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这么受欢迎,贺锦墨也被那群外三路线的亲戚捧的心花怒放。
夫妻俩连赴了两日的小宴,在第三日贺锦墨便赖床不想起,李旷本强迫自己起床,他都坐在了床边上。
但他扭头与贺锦墨对视一眼,两人眼神都有些闪躲。
贺锦墨哀嚎一声,“我不想起!什么宴都很烦,全是阿谀奉承,听的我耳朵都麻了。”
李旷干脆脱了刚穿好的鞋,外衣直接扯开一甩,利落的回了被窝抱着媳妇,“我早就不想去了,睡觉睡觉。”
夫妻二人干脆睡到饱。
后来更是避免有人还来邀却不好拒绝,他们干脆搬回了贺府住。
等到贺云昭回来时就看到二姐正在指挥李旷在花园里种樱桃树,散落的土块上还有不知道名字的树种。
贺云昭招呼一声收获了一黑一白两张面孔,白白嫩嫩的贺锦墨还有脸上蹭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李旷。
贺锦墨高兴的跑过来,她眼睛亮晶晶的,“小昭,你在戏院的牌子能给我用用嘛。”
贺云昭有一帮子玩友,京城内的消遣地方鲜少有他们不知道的,她手里更是握着好几家的牌子,下人拿着这种专门定制出来的牌子能够直接约到最好的位置。
贺锦墨便是知道贺云昭手里有,才来问一声。
贺云昭笑起来,道:“找小满去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