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4页)

“那你信任我?”凌捷反问。

田嘉木看向她,没说话。

“还是说,真离婚也行?”凌捷又问。

田嘉木仍旧没说话,但此刻的沉默却像是一种肯定。

凌捷说:“那要是判下来要你还你怎么办?”

田嘉木回:“那我就慢慢还。”

凌捷又说:“成老赖不能当律师了。”

田嘉木破罐破摔:“我回茂名卖水产。”

凌捷嘲讽:“毕生所学就用这上面了是吧?”

田嘉木自嘲:“毕生也就挣了这么些钱。”

剩半句没说出来,要留给最重要的人。

凌捷静了静,突然道:“我不允许!”

田嘉木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向她,像是努力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却又有些不确定。

凌捷也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允许。你这么聪明,这么负责任的人,我不许你变成那样……”她努力压抑着情绪,不自觉地放低声音,掩饰那一点哽咽的沙哑。

田嘉木也一样,控制着呼出一口气,轻声道:“我没你说的那么好,一把年纪,结果变成这样,彻头彻尾的 loser……”

凌捷却还是那么霸道,说:“你自认 loser 就是在骂我,骂田田,你哪里 loser 了,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田嘉木说不出话,忽然有些泪意,却又忽然笑出来,低头用手揉了揉眼睛。

凌捷看着他,努力平复情绪,隔了会儿才又问:“所以你这么着急跟我提离婚?”

田嘉木从中听出责怪的意思,也责怪回去:“可是你立刻就答应了呀。”

这句话听得凌捷火起,说:“你半夜爬我床上睡了一晚,然后第二天跟我提离婚,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田嘉木还是那句话:“我以为你肯定会问我为什么,可是你立刻就答应了。”

凌捷服了,眼泪一下涌出来。她低下头,双手捧住面孔。田嘉木见她这样,才慌张地站起来绕过餐桌,躬身抱住她。

凌捷没动,仍旧捂着脸,嘴里说的却是:“百分之三的契税交着玩的是吧?”

田嘉木也哭了,却又因为这句话笑出来,说:“没事,没事,迟早都是要给田田的……”

他拉她起来,她才终于伸手环住他,埋头在他胸前。两人拥抱,紧紧抓住彼此,如此熟悉,又那么陌生,却也因为这种熟悉和陌生的并存使得此刻的感觉那么强烈。

“还记得我们买的第一套房子吗?”凌捷问。

田嘉木点头,当然记得。

78 平米的两居室,花八万块钱搞定装修、大家电和必须的家具,一切都是最简单的。他们当时开了个 excel 表格,把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记下来,每一样计划要买的东西都列表排了优先等级,什么紧急需要,什么还可以等一等,每天算来算去,等着发工资发奖金,把家里缺少的东西慢慢补齐。但哪怕是这样简陋的家,仍旧让他们一想起来就觉得开心。

那时候田嘉木还只是个初级小律师,加班很多,偶尔几次跟凌捷差不多时间下班,他们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总是情不自禁地说:又要回到我们温暖的家了。哪怕他们那时的家一点都不温暖,只有一间房间装了空调,还不大舍得开。他转头看着她笑,难得见她这么傻乎乎的,但又觉得世界上恐怕不会有另一种更加贴切的表达了。

在凌田到来之前,他们在那套房子里过了短暂的二人世界,一起窝在床上看《陀枪师姐》和《寻秦记》,用尽各种方式亲吻和做爱,为了谁拖地谁刷浴缸吵架……

那些年轻的岁月,那些永远以为明天会更好,以为总有一天自己会得到想要的一切的日子,就这么匆匆过去了。他们并没有实现当时的梦想,却差一点失去了彼此。

*

那天下午,凌田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母亲的消息,忍不住发微信去问:【爸爸到底怎么了?】

凌捷隔了会儿才回:【没事,你跟外公外婆说一下,我下周带他们去柜台把手机银行搞好。】

凌田应下,但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又发过去一条:【你们俩没瞒着我什么吧?】

凌捷说:【没有,干嘛瞒着你?】

凌田说:【好吧……】

这一年春节来的早,一月下旬就开始放假了。

普通人的国定假日,却是她这种数字游民的工作旺季,她拒绝了程程提出的再出一次特典的要求,但还是答应了过年不断更,一部分原因也是想早点画完第二卷 ,早点跟工作室提解约。

小长假开始之前,凌捷发消息问她:【春节要不要一起去旅游?】

凌田问:【去哪儿?】

起初还挺矛盾,去不去呢?去了肯定效率下降,说不定也就呆在酒店房间里画画,好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