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第2/3页)

于是他忍住了暴打宏远的想法,好声好气地道:“大师的好心我都记在心里呢。”瞥了一眼后侧方一瘸一拐殿后的索力,示意宏远道:“三王子腿脚不便,大师若是有心可帮他一帮,毕竟他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咱们这一群人可都指望他面见大汗,救咱们小命呢。”

宏远知道他的意思,但他不想殿后,更不想去扶什么索力,不满地嘟哝道:“那你怎么不去扶三王子呢?我可以帮你背着红棉,反正她现在的情况也不用在乎男女之别,我还能帮你省不少……”

“师兄。”夏海开口喝止了他的聒噪。

宏远对他还是敬重忌惮的,顿时不敢再嘀咕。

只是脸也拉了下来,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不过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扫了一眼索力的面容,又看了一眼夏枢,最终哼唧了一声,还是不情不愿地落后一步,待得索力与他同行之时,一把扯住索力,将人半扶半挟制在手下。

索力全程茫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宏远最终选择亲近地扶着他,叫他受伤那只腿负担少了许多,他还是很高兴的,于是朝宏远感激地笑了笑:“多谢大师了。”

宏远没有看他,只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若是详细观察,会发现扶住索力那一瞬,宏远的身体就变得紧绷,眼睛也警惕了许多,不断地扫视周围,显然与索力同行,让他压力很大。

夏枢倒是发现了他的异样,心中一时有些古怪。

不过来不及细想,红棉便剧烈咳嗽起来,一股股殷红的血液从她嘴中涌出,喷了夏枢一脸,额头上、鼻尖上、腮帮子上都是血、甚至连累到脖颈、上半身,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血点子、血道子,淅淅沥沥,跟血雨浇身似的。

夏枢表情麻木,望着前方的眼睛却慢慢红了起来。

“我不行了……”红棉的胸口剧烈起伏,只是声音却变得更轻了,她眼皮子不住地抖动,似乎想竭力睁开眼,嘴唇也贴着夏枢的耳廓,虚弱的气声带着竭尽力气的嘶哑,再次开口道:“放我下去吧……”

夏枢没吭声,依旧努力地睁大双眼,控制着眼中越凝越多的液体,沉默地向前走着。

“不要背我了……你要保重身体……”红棉眼皮子越来越沉,声音也越来越轻:“你可能……怀孕了……”

她低声喃喃:“我……对不住红杏……所以……你要好好的……要……活着回去……生下崽崽……我记得……记得你最喜欢崽崽了……”

夏枢别过脸,一直以来平静的面容在这一瞬间崩溃,一股巨大的悲恸铺天盖地涌向他,叫他憋不住喉头哽咽,眼泪奔涌而出。

红棉已经意识迷糊了,眼睛将合未合时,听到他的哽咽声,模糊的视线对上他脸上的泪痕,还是怔了一下。纵然夏枢什么都没说,但这一刻,临死前,她呆滞的意识有了一丝清明,然后心中某个隐晦的角落里,渴望得到满足,心里得以平静,随即便永久地合上了双眼。

搭在肩上的胳膊无力垂下,夏枢咬着唇,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红棉姐姐……”

从嫁入侯府开始,夏枢的心中就新添了很多温暖快乐的记忆。不管是褚源晚归时,昏黄的灯光下两个女孩子温柔陪伴的看书、闲聊时光,还是安县小院落里,阳光正好时,众人晒书、练武、欢笑打闹的时光……

每一段温暖的记忆里都有红棉。

可现在,这个记忆里美好温柔,被夏枢视为姐姐的红棉,在经历一段对他的陌路仇视之后,为了救他,彻底离开了这个人世……

夏枢难忍悲恸,望着难测的前路,泪眼模糊,大哭出声。

夏海作为夏枢阿爹,是极为痛恨红棉绑架自家双儿,让自家双儿落入如今境地的。但他知道自家双儿的皮实劲与逞强劲,日常基本不会哭,更别说当着别人的面哭。此时听到他难以自抑、毫不遮掩的哭声,夏海就知道纵使红棉有错,自家双儿也是极在意她的,她去世,自家双儿也是难过到了极点,不由得叹了口气,劝道:“逝者已矣,莫要太过伤心了。”

想了想,又道:“待得安全之后,你可将她好生安葬了,也算全了这段情义。”

夏枢流着泪,哭了很长时间,待得眼眶灼烧,眼泪流尽,冷风把脸上的眼泪吹干,才低低地应了一声,说道:“我要把她埋她阿爹身边,他们父女都是为了我……”

他抽噎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他可以代自己说原谅,但因此事牵扯进来的红杏、侯魁、阿爹、景璟、甚至崽崽都是无辜的……他没法和红棉说不怪她。但红棉也确实为护他而死……而当年,红棉的阿爹也为护他……

“怎么还真情实感地哭上了呢”索苏老神在在地打断他的情绪。听夏枢哭了全程,他心情特别好,也特别不想让夏枢心情恢复好,笑眯眯道:“我还以为助你送她一程,你会高兴的额手相庆,对我感恩戴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