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败退(第2/3页)
伯纳一直注视着母亲的脸,他知道母亲一直在因为对于银冠密林的背叛与出卖而歉疚,只是她已经失去了与密林对话的权力,不得不将这杯深重的苦酒酝酿在自己的心里。但出乎他意料的,母亲竟然先是露出了一个茫然的神色,然后是转瞬即逝的悔恨,紧接着悔恨的是一个充满了讥诮与苦涩的笑容:“太好了。”他听见她喃喃地说:“太好啦。”
等伯纳开始不安的时候,安芮抬起头来,将药水的小瓶子放回到伯纳的手中,“母亲……”伯纳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安芮说:“只是……”命运的确是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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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的法师看见了葛兰,就深深地弯下腰去,葛兰看着这个场景,不由得莞尔一笑,他还记得自己还是尖颚港一个公会分部的首领时,一个本事平平的矮胖子法师,他见到了也要鞠躬行礼,还要将最安全,最舒适的高塔让出来,现在呢,为他效力的法师可以在一瞬间杀死十个那样的家伙,但他们在葛兰面前,却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您要离开白塔了吗?”一个法师问道。
葛兰点点头,他自认并不苛刻,随意的责骂与惩罚下属只会显得自己色厉内茬,这点他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他也知道下属们议论起他的时候,也不常口出抱怨,虽然他有这个权力,但葛兰从来没有忘记克瑞玛尔的话,他是玛斯克的儿子,但也是他的下属,仆人,奴隶,甚至只是一个器皿,他的宝座基台并不稳固,随时可能从上面掉落下来——葛兰倒没希望自己能够凭借着这些微小的好感得到真正的忠诚【说实话,盗贼公会里没有这玩意儿】,但如果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或许可以凭借着那么一点微薄的情感借贷获得解决……
法师向后退了一步,施放了法术,一点钴蓝色从空中向两侧展开,最终形成一个颤动的光门,葛兰走了进去,法师们紧随在后。
从传送门走出来之后,葛兰落在了一个华美精致的房间里,房间的墙壁上装嵌着黑檀木的护墙板,同色的地板上随意丢弃着数张厚软的雪熊皮毛,床榻顶端垂下了深红色的丝缎帷幔,帷幔上绣着玛斯克的圣徽——黑色的丝绸面具,在这些面具下,有着各式各样的面孔,从男性到女性,从老人到孩子,并且还在不断地变化,从帷幔的缝隙中,看不见属于床单与毯子的浅色,只能看见无边的暗色,它在旋转着,仿佛是一个深渊中的沼泽——葛兰转移了视线,他看到靠着床榻的衣箱打开着,里面的衣物即便用来装扮一个王后也不是不可以,而在衣箱前,是桌子与两把小椅子,桌上摆着银壶与金杯,令葛兰神色愈发僵硬的是,在小桌的对面,还有一张女性的梳妆台,有着能够将人照的纤毫毕现的银镜,和琳琅满目的乳霜,膏,香水,胭脂……问题是,这个房间是……盗贼之神玛斯克的,正确地说,他的投影。但不知道为什么,玛斯克在选择圣者的时候总会选择强壮的男人,但在化身的时候,却时常是个身材曼妙的女性。
但让自己的房间变成这个样子……葛兰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些吟游诗人们用来活跃气氛的时候说的有色小段子——他们说些什么来着,好像盗贼之神玛斯克在诸神之战中曾经称阴谋之神希瑞克为:我的主人……以及我的爱人……好吧,谢谢,葛兰觉得一个神祗降落在自己面前,大喊一声我是你爸爸就够令人惊讶的了,他不需要个大叫我是你妈妈的存在。
但就像是他和安芮所说的那样,人类的脑子是越不能想些什么就越会去想些什么的……
玛斯克的化身从一阵浓郁的灰色雾气中走出,他看了一眼葛兰的思想——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纯粹是惯例与下意识的行为,然后他,或者说“她”就奇怪地蹙起了眉毛。一只在房间里蹦跶蹦跶的粉红色大象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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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贼之神玛斯克大概不会懂得在房间里蹦跶蹦跶的粉红色大象这个梗了。
始作俑者也根本没有想到他的粉红色大象竟然会成为盗贼之神永远无法窃取到答案的问题之一,他已经身处战场之中。
在弩箭与弩车逐渐失去了对巨龙们的威胁之后,阿尔瓦的法师们遭到了摧毁性的打击,如果不是还有白袍与圣骑们,被作为主要目标的他们可能早就死伤过半,阿尔瓦法师的心和身体都在颤抖着他没有儿子,就和许多法师那样,他将自己的弟子当做了儿子,自己的继承人,他们是那样的健康,是那样地强大,如果不是他将他们带到这里,带到战场上,他们原本可以安然无忧地度过他们漫长的一生——他们之中有些人并不是碧岬堤堡人,之所以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他们尊敬与爱戴他们的导师,他们相信他,愿意为他舍弃性命——但他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