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3页)

张凯云打了个磕巴。

“这房子够不够十几万?这几年北京房价涨没涨?”白洋不愿意翻这笔旧账,因为每次翻起他都会回忆起最不快乐的日子。当年出事他还小,争不过,长大了不想争了,只想远离。要不是为了那一串金铃铛,他这辈子都不想和张凯云再有联系。

什么血缘关系,都不如金钱利益来得实在。如果当年有钱,妈妈可能不会死。

张凯云自知理亏,当年他也被街里街坊指着脊梁骨骂,说他吃了姐姐的绝户。但白晖在外头杀人蹲了监狱,他儿子也有姑姑,这房子说什么都要占了才行。所以面对长大了的白洋,张凯云的第一反应是理亏。

他也没预料到这孩子不长歪,没随了他那个爹,反而板板正正的,长得这么有出息。

理亏的下一步就是恼羞成怒,张凯云抄起手边的调料盒抛向白洋!还想看你妈的遗物?张怜云那点东西,从头到尾都被张凯云抄了多少遍,一点儿用都没有!

调料盒丢出一道抛物线,承载着张凯云阴沟里的伎俩朝着白洋的脑袋丢去。白洋脑袋一偏就躲开了,但他的这种闪躲放在张凯云眼中更是怒不可遏,是反了天了!他快步走向白洋,上一次见这小子还是几年前,那时候就知道他考上了个了不起的大学。

真没想到混得有模有样。张凯云自己的儿子张博都没这么有出息。家里人不一定盼着好,他每天就盼着白洋不好,多亏他爸那档子事,堵了这死小子往上走的路,不然白洋要是真考上什么,张凯云得气梗了!

满怀着嫉妒和愤怒,张凯云冲到白洋面前,只不过迎面而来的不是空气,而是白洋的一拳。

砰!打得他满眼金星,眼眶裂痛,牙床子发酸。

砰!又是一拳。

这回张凯云完全站不住了,捂住牙晕坐在地上。他怀疑门牙都松动了,指着白洋骂道:“你小子……你小子……”

“这个地方,我不会再回来了,这两拳,算是我替以前的自己打的。以后要是在大街上遇见你,你最好躲得远远的,不要让我看见,不然我见你一次,就揍你一次。”白洋将钥匙丢在地上,转身而去。

金铃铛没找到,还勾起了白洋的往事回忆。他两手空空地回到老破小,还买了两听啤酒回去。滴水观音长得茂盛,有着压不下去的生命力,白洋有时候就羡慕它,仿佛不会死似的,每年还能分出好几盆。光是屈南就分了两盆回去,养得很不错。

真牛逼。白洋对着滴水观音开了一听啤酒,计算着白晖出狱的时间。

白晖是个怂包。反正白洋有记忆以来,父亲就一直是这么一个人。不管是生活里的大小事还是工作里的矛盾,他都是个缩头乌龟,永远唯唯诺诺,但只有一件事能改变他的脾气,那就是赌博。

他偷家里钱的时候,那真叫一个胆大包天。他偷别人钱的时候,也是不怎么怕死。所以白洋有一段时间里根本想不明白他怎么就把妈妈给捅了,直到张怜云死前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里面存了18万。

白洋便明白了,他是为了要这张卡,妈妈不给他。

张怜云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白洋陪着她,见惯了世态炎凉。张凯云说不治了,也就只能不治了。临死前妈妈发高烧,烧得糊里糊涂,一直说胡话,拉着白洋一直说:别随便结婚,别结婚。

她一走,张凯云要那张银行卡,白洋不给,他就收了房。紧接着白晖出事了,他参与了一件杀人案。

都是赌博的人,有人欠钱不还,就有人想要威胁还钱。白晖对杀人的事情不知情,他以为屋里在要钱,就给人家看了门,结果里面死了人,他们这些主犯、从犯一个都没跑。再加上聚众赌博,数罪齐发,白晖进了监狱,扔进去改造。

从此之后白洋开始了寄人篱下,时不时去姑姑白兰家里住一段,照顾照顾小几岁的王笑凡,就盼着冬训、夏训,这样就住宿了,不用再看别人脸色。

等到上了高中,白洋除了住校、住队里,大部分时间,住在屈南家里。

屈南家里人对他虽然很好,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家,白洋很拘束。等到上了大学,白洋在宿舍里找到了归属感,体院成了他真实的大家庭,然后……就是这里。

白洋又喝了一口冰啤酒,右侧脸被夕阳晃得瑰丽一片。

对于这些家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断联,金铃铛估计找不到了,他再也不想见张凯云,就当没有这个舅舅。其实找不找得到,对白洋而言已经不再重要,那天唐誉靠在他肩膀上,诉说往事,白洋就像是躲在角落里的小老鼠,窥视着别人的幸福。原来这世界上真有不求回报的爱和花钱,只是为了给唐誉祈福,那位老爷子就能花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