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3页)

杜鸾双手抱臂,他看了眼沈缨,说道:“沈仵作疑心树底下埋了东西,我便看看,目前为止还未有异状。倒是桂树底下的酒水实在香醇,想不到酒还能灌树,我得采些土质回去验一验,万一得了什么神方,日后洗脱冤屈,在这永昌城也能混下去。”

沈缨神情淡淡地听着他鬼扯,对他语气中的嚣张也混不在意。

杜鸾看她这般反应,颇觉无趣,于是甩了甩袖子,又回到树根处继续用那根铁棍往地下探。

木锤敲击在铁棍上,整个院子并无其他杂音,所以“噔、噔噔”的击打声尤为显著。

“叮”杜鸾节奏缓了一下,随后继续又敲了几下便停了。

他将铁棍逐节取出,快速收入一旁的黑色套子里。

沈缨走到那个大概有几丈深的小洞前,正要蹲身查看却被姜宴清喊住。

他说:“隔壁宅院中的尸身已送至诏狱的验尸堂,你去查验。”

沈缨莫名其妙道:“现在?那尸身不是大人寻来的?”

那不是个幌子么?

需要这么急着验?

姜宴清眉心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反问道:“沈仵作以为本官寻你来是看戏的?”

沈缨噎了一下,连忙道:“民女不敢。”

姜宴清不再看她,淡声道:“凶手行踪诡异,行事谨慎,单凭衙役巡查定然还要花费很大功夫,你的验尸结论至关重要。”

“是,民女定会认真探查。”

沈缨说完,抬眼扫了一下周围,往前挪了一步,低声道:“大人,宅内定然藏着重要东西,您不妨再多查几次。或者,您可以向芙蓉巷借人,芙蓉巷秘密探查鹰卫行踪多年,定然找到不少消息。”

“您的目的是查找鹰卫,蓉娘定会全力相助。”

沈缨一想到那个十日之约,不禁有些焦急。

二十多年的旧案,芙蓉巷都查不到半点儿消息。

纵然姜宴清厉害,想在十日内查清,简直比登天还难。

姜宴清眸子微沉,视线落在她低垂的脸上,冰冷道:“本官有分寸。”

见他神情冷肃,沈缨识相地闭了嘴,矮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往外走去。

直到走到门前,她又回身看了眼杜鸾。

他正在擦拭铁棍头部的玄铁刃,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棵茂盛过分的桂树,随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谁知,她才走出巷子就被无奇驾车拦在巷口。

沈缨越过马车往外走,刚抬脚就听到无奇命令道:“上车,大人让我送你到县衙。”

“我认得路,这种小事不敢劳烦姜大人。”

沈缨恭敬地回道,纵然她答应为姜宴清办事,但她并不想被严密地监控着。

于是,绕开马车快速往前走去。

无奇催马拦在她身前,连人带马带车像块黑漆漆的大石板,就这么死死拦住她的路。

他冷冷地看着她,“这是大人之令,上来!”

怎么会有如此令人生厌的人。

生在京城的娘胎里难不成就高人一等?

沈缨瞪着无奇,攥紧手指,见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打量她,一撑车壁便跳上了马车,还未坐稳,无奇便催马急行。

她一头栽倒在地,趴在那大红色丝毯上就像一滩不长眼的烂泥。

马车再未缓行,扬蹄急行了一路,所以他们行至验尸堂时才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无奇先一步下车走在前方。

沈缨无处撒气,也实在不想与其同行,就缀在远处。

验尸堂门外站着六七个人,县衙内的黄县尉、邱主簿、录事以及平日都见不到的几名典吏都已经等在门口。

在姜宴清未来永昌上任时,永昌县衙的历任官员都与林家或是县内大族有关联。

比如上一任县令,他才来不久就纳了林府旁支的一个庶女为妾。

徐道仁一直对林府言听计从,而黄县尉家中妻子娘家与林府有亲。

就连邱主簿都是从林氏学院中出来的。

可以说,整个县衙都与林府密切相关,想在这里秘密做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沈缨竟有些同情这位新县令,群狼环伺,寝食难安,他也不轻松。

寻常这些人可凑不了这么齐。

如今新官上任,他们各有立场,守在此处怕是得了某些人授意。

官府验尸不比民间,条条框框都有严格的章程。

进入验尸屋子前要被搜身,穿戴也有讲究,里头还有专人记录。

墙上有一扇窗户,县尉、主簿等人在旁监督,验一步,记一步,想要在这过程中动手脚是极为考验功夫的。

沈缨认认真真地验了一遍,依旧未在尸身表面发现任何致命伤。

她又打开头骨查看,并无病变和伤痕。

由此可确定,他不是意外撞击或旁人攻击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