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3页)
林静照愤然咬舌自尽,被他牢牢掐住了嘴。她死意不从,从中逃脱下榻跪于地面,衣衫剐蹭,惊魂未定,硁硁然贞傲的模样。
朱缙意犹未尽,漫喘着丝丝冷意,从被褥间斜斜起身,“回来。”
林静照执意不从,宁肯在此跪一晚,浑身每寸神经都在高度戒备着。
朱缙揉了揉太阳穴,略略清醒了些。
生辰之日错过了她,他有些后悔,终究是没有度过一个完美的生辰。她走后,他静夜沉沉一人虚度,非但没清净,反而有种落寞的烦躁。
那日赶她走不是嫌弃她,而是厌恶她虚伪地和他交易,却对另一男子付出真情。
他独自在显清宫诵阅经文时总不由自主想起她,嗅她送的千字道袍那股柔雾般的香气,缓解相思。
他虽下了命令不准她来觐见,却忍不住自己来找她。
当下见她不知天高地厚地反抗,朱缙神色一冷凛,亦恢复了界限感,将一卷朱笔圈批的青词摔在了她身上,用公事公办的口吻:
“贵妃解释一下什么意思。”
林静照愣愣拿起摊在身上的青词,四篇青词上分别圈着吾困父救,单看每一个篇无所谓,连起来读便败露了,是她之前借批改青词偷偷递给江浔的。以皇帝那等机深,区区雕虫小技班门弄斧,一眼就瞥出了不对劲。
朱缙指腹稳稳扣在她纤美的脖颈上,松枝般清劲的桎梏力道,逐渐收紧,目露凶锋:“朕对你不好吗?你想让谁救你?谁又能救得了你?”
林静照戒慎肃栗地攥紧了青词,宛若被当中凌迟,极其难堪。她心口犹如塞满了棉絮,空气一丝丝被帝王的五指收紧,快要活活被掐死。
“我……”
他神情霜寒,冷酷或曰残暴地收紧长指,挟雷霆万钧之势厉峻质问:“贵妃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底线,视宫规于无物。朕给过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却不能屡屡纵容。给脸不要,那便不必给了。贵妃想父亲,朕可以叫江浔进宫来救你,你的好情郎陆云铮也一块来。一家子凑齐了上黄泉,省得朕一个个搜罗。”
林静照被这浪头般疾风骤烈的批讦打得目眩,堪堪然无法直起脊梁骨。
青词确实是她圈的,因为她幻想有人救她,她有生之年还能逃出这座宫闱。事情败露,承受的自是比死更沉重的后果。
她周身贞傲之气消散了,自知理亏,眼圈泛红,脊梁骨被他暴风雨的训斥碎为齑粉,真的快要窒息上西天。
“陛下,求您……不要。”
她被批得心胆俱裂,低了头,嗓音嘶哑如漏了的风箱,在他五指禁锢下艰难发声,“您怎么惩罚臣妾都行,求您饶过江家和陆云铮。臣妾死不足惜,来世结草衔环再报君恩。”
朱缙木然淡呵,斥其欺蒙谬议,严诮犀利:“饶过?城门失火尚且殃及池鱼,贵妃在闺阁中是响当当的才女,岂不知《大明律》的株连之罪?一人获罪,夷灭十族。”
林静照泥塑木雕般瘫在原地,绝知他打定主意要找江氏的麻烦,泪如大颗大颗的珍珠断下落下,摔碎在他手背上,呆若木鸡。
朱缙冷冷命人呈上一物。
那东西用黑布盖着,林静照以为是毒酒或匕首,揭开看是一枝细细的柳条,春日新绿的芽儿。
朱缙命令:“拿来给朕。”
林静照起了一身寒栗子,不情不愿地拿起那枝柳条,有些眼熟,才发现那是她刚才在池塘边乘凉随手折下的那枝。监视无处不在,那一幕竟被帝王见识到了。
递到他面前,朱缙却并不接,左腿不紧不慢地抬到右膝上,挑三拣四地为难道,“给谁?不懂礼数?”
她忍辱负重,只好双手将柳枝举过眉眼,像奴才一样奉给帝王。
朱缙这才徐徐伸手拿了。
他将她重新带上了拔步床,却不如方才那般温柔,用柳条一下下打她,以惩罚她在青词上做的拙劣手脚。
柳条又软又韧,飘荡着一缕缕春日的青草和泥土味,打在人身上留下微红,带来痒痛,是廷杖的变形。疼痛犹在其次,主要是耻辱,上次她犯错他用的是书卷,这次用柳条。
林静照一声不吭地忍耐着,双睫如两只刷子不住扫颤着,比起抄家灭门的惨祸,臀这点微不足道的痛实称得上皇恩浩荡。
朱缙有意将她的心磨碎,边打边掐着她问:“还敢有下次吗?”
林静照打寒战地缩了缩肩膀,答没有。
再次回到拔步床上,她存着几分警觉,两颊因恐怖而苍白。每每他要进入她时,她总给予微不可察的躲闪,哪怕挨上柳条之痛也不屈就,连以往虚伪的爱意都不屑得装了。
朱缙知她心怀芥蒂,意欲反抗,用柔韧的柳条缚了她的双腕在后,从根源断绝她的反抗,才像终于捕捉到猎物一样,慢慢受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