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少顷,阮丹青还顿在最后两极楼梯。

妈妈也走下来,对着他脊背问:“这是谁?”

阮丹青自头到脚通彻一个冷战。

操。

褚世择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时候!

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么?

擅撒谎如他,也卡住两秒,一时编不圆。

褚世择则淡定的多:“您好,我是阮丹青朋友。我们在国外结识。”

阮丹青蓦地想起,在游轮上,他们所见的第一面。

类似场景,只是角色倒换。

他想,这能骗到妈妈么?

他心底没底,想骂褚世择,又不能说破。

妈妈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从没听阮丹青提起你。”

肩膀被轻拍:“走啊。愣着干什么?”

阮丹青挪动脚步。

母子俩都来到客厅。

妈妈对褚世择说:“先生贵姓,你与我们家丹青是怎么认识的?”

褚世择:“我姓褚。于工作时,遇见阮丹青。”

阮丹青终于冷静头脑,走上前去:“褚先生,妈妈,我跟他以前见过……”

话没完,爷爷提着花剪冒出来:“噫,这不是小褚吗?”

“正因为今天,我发现,爷爷新交的朋友是他,他也发现我,我们都觉得好巧,哈哈……”阮丹青一阵干笑。

“滴滴!”

院子的雕花漆黑铁门外,有车驶停。

是妈妈盛情邀请,来与阮丹青相亲的女孩和家长抵达。

屋里屋外,扰攘不休。

阮丹青头皮发麻。

阮丹青压低嗓音,着急赶人:“请走吧,褚先生,请走吧。”

没拉动。

褚世择人高马大,他格格不入地定在门口。

反手抓住阮丹青手腕,稍稍俯身,逼近,温热气息往他耳朵吹:“你答应改日再与我见一面,我就走。”

口吻几乎无赖。

这算什么?

褚世择向来事事都从容不迫,不是吗?

真是软刀子割肉。

伤还未好,又被揭开。

反反复复。

让他想愈合也不行。

他气得手抖。

褚世择却还往他的手里塞纸片:“丹青,联系我。”

.

阮丹青在他的小公寓约见褚世择。

一开门,立即冷言冷语:“说好了,只见这最后一面。”

连多一张椅子都没有。

褚世择环顾一周,心疼,他想,这么小的地方,阮丹青真受苦,为什么不住他的檀宫别墅?

“你总算愿意单独见我。”

阮丹青兀自生了几天气。

本来想冷静以待,但一见人,照见褚世择温和的瞳仁,他心头火猛地蹭蹭冒。

他骂:“你追到我家里,你是开心了。你知道我怎么跟父母交代吗?他们已经起疑心!你这个姓氏在我们这里并不常见。我妈妈已经纳闷,你怎么和之前的投资人同一姓氏。你要害死我!”

“阮丹青,世上没有纸能包住的火。”

“那就不包,烧完了就没了。纸烧光有灰烬,感情耗尽可没有痕迹。”

褚世择笑起来:“你倒承认我们之间有感情了。”

“资方和劳方也有合作情谊。”阮丹青找补。

他抢话问:“你不是走了吗?你为什么回来?”

褚世择沉默须臾,说:“我上了飞机,看到书架上装满你爱看的书。突然无法忍耐。我怕错过一时,错过一世。”

如滴滴苦酒溢入喉中,阮丹青心头十分酸涩。

但还是说:“——那很简单,你把架上的书换掉。褚先生,你不差钱。”

阮丹青实在软硬不吃。

褚世择无计可施,实在气结,忽尔笑:“阮丹青,一开始是你要我资助你。”

阮丹青羞耻至极:“我只是要你资助我,没有别的。再说了,别的我又不要你。史密斯两个月工资就比我多。我才收一年学费,还不够吗?是你对我威逼利诱!”

褚世择一点儿也看不出惭愧,却附和他:“是,是我威逼利诱。”似一拳打在棉花上。

老男人真正厚脸皮。

骂他还当享受。

反而他自己越说越气,鼻子泛酸。

褚世择来握他的手,被甩开,又握,又甩开,撕扯几次,有点疼地硬拉住:“那天,你本来有话要跟我说,要是我有耐心,听你和我说,你是不是就留下不走了?”

“不是。”阮丹青转过头,“那天我原本就是要和你说辞职。”

“别说是辞职的话了。本来谈恋爱时给对象花钱就很平常。”

“我几时说做你对象了?”

“可我们也没其他明文条款,为什么不可以是对象?”

“我明白了,您正是靠这副道貌岸然、厚颜无耻,在商海无逢敌手。”

褚世择突然不说话了。

阮丹青心里咯噔一下,看他阴沉沉样子,有点害怕,不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