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4/7页)
兄妹俩说收手就收手,之后再有人问,他们都一口咬定什么皮鞋,他们不认识,没见过,不知道上哪儿买,没门路,大家都是邻居,识趣的笑骂两句也就过了,不识趣的,譬如李大妈,那就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偏偏她还不像别人私底下悄悄问,也不知道她是脑袋缺根筋还是故意的,偏要挑着大院里人多的时候问。
舒文明可不是好脾气,一连给她几次没脸,搞得大家都看她笑话,她才消停。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16号院最明事理最大公无私的李大妈啊,您不是跟小李哥分家了吗?咋还住这边?”
李大妈一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你这死孩子说啥呢,我就一个儿子,不兴分家。”
“不分家啊,那您下次喝肥皂水可悠着点儿,上次也就是冬天,公共厕所都冻上了,现今开春了,咱们院里这些半大小子腿脚又快,您可得当心点儿……”
哄堂大笑。
李大妈气得跺脚,舒家这几个孩子真他爹的讨厌!
老大是个滑不溜的,偏偏找了个有钱媳妇儿;老二是个老光棍,嘴巴比农药还毒;老三看着不爱惹事,可长得忒漂亮,她看着就烦;老四嘛,那更是个蔫儿坏的。
不过,她只敢自己生气,没大闹。
大家都发现最近李大妈消停了一些,原因是她儿媳妇怀上了,人娘家放话,但凡她要是再敢折腾闺女,人立马来带闺女去医院打胎,前脚打完胎后脚立马离婚。
小李哥都快跪下求她了,说要是真让媳妇和孩子有什么闪失,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劝不住云云。
前头几个闺女也回来劝了几次,李大妈现在只能咬牙忍着,“到时候生个丫头片子,我让你狂!”
“李大妈你嘀咕啥呢?”
李大妈气呼呼正准备回后院,忽然听见大门口有人喊,“舒今越在家吗?”
原来是刘进步来找,“今越赶紧的,区里通知咱们去开会,老朱让我来叫你。”
“你有自行车不?紧急开会,赶时间。”
今越摇头,总不能一直借赵大妈家的用,用一次磨损一次,用的次数多了,再好的关系心里也会有想法。
“那你跟我坐吧。”他拍了拍车后座,今越也不扭捏,坐上去,用手扶着车座底下的钢条。
朱大强已经等在街道办门口,“站里叫咱们去开会,我想着你是第一个接触孙铁牛的人,比我们有发言权,去听听也好。”
孙二牛就是前几天那个疑似血吸虫病的年轻人,今越好奇,“是出什么事了吗?”
“也不算出事,就是他的病情有点复杂。”
本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血吸虫病”上,后来水源和环境取样之后,又给他做过针对性的检查,完全排除了血吸虫病,这事就不归防疫站管了,舒今越问过一次,知道他被送到区医院的肝病科(内科)去了,也就没有再问。
因为再问就要问到舒文韵那里,她不想跟她有任何联系,更不想求她。
“所有人都以为,他有肝脾肿大,去看肝病科没问题。”
“是啊,以前治不好,那是因为在乡下,条件有限,医生也不够专业,大家总想着来了区里,肯定不是难事。”刘进步骑得不快,语速却很快,“谁知道,在那边治了好几天,一点好转没有,家属意见很大,闹着要出院。”
短短两年瘦了四十斤,这可是非常严重的消瘦了,加上他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医院也不敢真放他们回家,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可惜,家属意见太大,医院好话歹话说尽,劝了两天愣是没用。”
“他们昨儿出的院,昨晚就跑到咱们区防疫站,说是要咱们给他治,不治就不走。”
“孙老汉可真够轴的,我们都跟他解释八百回了,咱们防疫站不看这种疑难杂症,只看寄地慢传,他的病不归咱们管。”朱大强也特意骑慢点,等着他们。
“父子俩也可怜,回去只能等……站里的意思是,今天叫我们过去开个会,商讨一下处理办法,最好是能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找辆车把他们送回去,再送点慰问品,当人道主义关怀。”
舒今越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这是治不好,打算劝他们回去准备后事了。
难怪孙老汉不愿意走,他跋山涉水,用一辆平板车拉着儿子,走了一天一夜才走到一个叫“防疫站”的地方,赤脚大夫告诉他来这里治,他满怀期望的来了,结果所有人都告诉他,这里也治不了,他怎么愿意死心呢?
这是一位父亲的坚持。
“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朱大强摇头,“我不知道,会上看看别人怎么说吧。”
这次会议安排在区防疫站三楼的会议室,每个街道来了一名代表,新桥街道全员出动,主持会议的是几名四十五岁往上的同志。刘进步低声跟今越介绍,这个高个子的是防治寄生虫病的谁,那个是专门研究地方病的谁,左边那个又是检验科的谁……他俩坐在后面,压着嗓子说话倒也不妨碍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