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徐佳熙皱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奸情不奸情的!”

程愈冷冷地说道:“我没爹没娘没教养,不懂得什么叫好好说话。”

这话一说出口,

他自己都愣住了——好像很有荔枝的风格?

而此时,徐佳熙被程愈不耐烦、又很直白、甚至一点情面也不给的话给怆住。

徐佳熙从没带过孩子。

何婉茜出生没多久,徐佳熙就识到——她根本不爱这个孩子,还发自内心地厌恶着何婉茜。

徐佳熙常常会被自己的恶毒念头给吓住,索性与何婉茜保持着距离。

她是真的没办法给孩子任何一丁点的母爱。

于是请了个保姆过来,大多数时间都由那个保姆来带何婉茜,少数时候是何靖东带。

徐佳熙从未照顾过何婉茜,也从不亲近。

所以直到现在,徐佳熙才突然地有了一种“养孩子真的好烦,可看在孩子是亲生的份上,还得忍、还得好好跟他讲讲道理”的微妙感觉。

徐佳熙深呼吸,“程愈,我们都冷静一点好吗?”

程愈不吭声了,拿过一块西瓜吃了起来。

还别说,这西瓜是真好吃。

徐佳熙叹气,走到程愈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是她确实渴了、饿了,一是见程愈吃得香甜,她也有点儿馋,拿了一块西瓜吃了起来。

二人你来我往的,很快就把这一盘子西瓜给吃完了。

程愈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正准备擦手,

犹豫片刻,他将手帕递到徐佳熙跟前。

徐佳熙也愣住。

这还是……

程愈头一回主动向她示好。

但,她就犹豫了这么一小会儿,

程愈就已经冷着脸把手帕收回来了。

徐佳熙飞快地挥过爪子,一把夺过程愈手里的帕子,这才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起了手。

程愈:……

徐佳熙擦完手,把帕子还给程愈,说了起来,“这事儿还得从头说起。”

程愈盯着被她塞回来的帕子,

犹豫纠结片刻,也拿过来擦起了手。

徐佳熙说起了往事,“……何靖东的妈妈,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保姆。小时候我父母工作忙,我对他们的记忆很稀薄,我的童年里只有何婶。何靖东,就是何婶的儿子。”

程愈看了徐佳熙一眼。

其实这些话,苏甜荔已经在电话里初略告知过程愈了。

但,听到徐佳熙自己说出来,

好像意味又不太一样。

“在幼小的我的心里,何婶就是我的妈妈。她和我形影不离,她知道我所有的喜好,很紧张我的身体健康,我考试考不好了她会急得哭……她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妈妈。”

“她对我真的很好。”

“我考上大学那一年,她陪着我去学校报到。结果半路翻车,她用她的生命……保护了我。”

“说实话,何婶去世的时候我很难过。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唯一一个无条件爱我的人了。”

说着,徐佳熙长长地叹了口气。

“何婶死后,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何靖东。”

“他比我大两岁,是个遗腹子呢!他奶奶害怕何婶吃太多浪费何家的米粮,又怕何婶太年轻守不了寡给何家蒙羞,于是就把何婶赶走了。”

“何婶还活着的时候,没少跟我说她有个儿子,只比我大两岁……”

“所以何靖东为何婶料理完后事,请求和我做笔友的时候,我同意了。”

“我迫切地需要有一个对象,能一直陪着我缅怀何婶。”

徐佳熙大约也想起了当初她与何靖东书信来往的那段青涩时光,

“何靖东在书信里,和在现实中,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在信里,他内心柔软细腻,和我有很多共鸣。现实中,他是个木讷无趣的人……”

听到这儿,程愈看向徐佳熙,目光悲悯。

——当徐佳熙在说起她与“何靖东”通信的那段时光时,眼里都泛着柔柔的光。又说到何靖东在现实里木讷无趣时,那副无奈的样子……

恐怕她从来也没有想过,与她通信的,是个怀有蛇蝎心肠、故意来算计她的女人吧!

可是,那时候的徐佳熙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十七岁少女。

她出身富裕,一直被人捧在手心,从未体验过这样恶毒的人性;

且她感怀何婶的养育之恩,又对何靖东抱有愧疚之心……

她当然不会把何靖东当成坏人。

徐佳熙继续说道:“我和何靖东保持了大约三年的书信往来,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大学毕业那年,我决定和他

结婚。”

“但我父母并不同意。”

“其实他们也算开明,并没有看不起何靖东是个保姆的孩子,他们只是不希望我离家太远……可我却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