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多谢……夫君。”

陆慎如要转身给她再倒碗水来, 还未及离开,这句如同细风一样,在他耳边悄然擦了一下。

轻极了。

他转头望去, 不知是房中闷热,还是病还未好, 她脸颊上泛着些潮红。

烧糊涂了是不是?

她最好不是烧糊到叫错了人。

他抿唇放下茶盅, 又伸手向她额头上探去。

他伸手探来,杜泠静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她躲了他的手,不由道,“我没高烧。”

四个字叮叮咚咚地落进陆慎如耳朵里, 方才那句极轻的话,擦在他耳边, 此刻后知后觉地擦得他耳边隐隐发烫。

“那你就再说一次。”

他看着她的眼睛。

夜静极了,窗外的山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她微促的呼吸声,混着他重重的心跳, 搏动在他胸前。

他低声, “再叫我一次。”

他双眉紧压着, 墨色眼眸如渊一般吸噬着她,他让她再叫他一次。

杜泠静呼吸更促几分, 但暗暗咬了唇。

“那侯爷还是当我高烧了吧。”

她不肯了,陆慎如咬了牙。

果是惯会折磨人的。

但下一息,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轻轻一拉, 另一只手已拨上了她的耳朵,带着薄茧的手托着她耳朵与后颈,把她向他身前拢来。

他英眉压得更紧了, 低压的眉眼仿佛抵到了她眼里。

他发哑的嗓音更低,但也更轻。

“就再叫一次。”

她被他扯到身前,又被他托了脖颈,迫着她仰头对他,唇角几乎蹭到他唇边。

他后面这一句听着低沉,却莫名暗含些微不易察觉的乞求。

杜泠静怔了怔。

亭君让她自己想,她想了一整日,所以他两番同她不悦,都是因为这个?

他觉得她,没肯信他,没与他真正亲近,更是没把他当夫婿?

这事就这么重要,让他连生了两次气,一次比一次气得闷。

杜泠静觉得他真是好笑,又是真怪,怎么会有人在意这个?

他握着她的手臂越发用了力,那力道重而霸道,连这一息的出神都不许她出。

他在等她的回应。

但她显然逃不脱他的掌心了。

杜泠静又咬了咬唇,但亦抿唇轻轻笑了笑。

“夫君。”

她羽睫轻扇,男人看到了她如水的眸子里,那点点溢出的笑意。

温柔似春水。

仿若几近闷死的人被灌了一口气。

男人却莫名想到了她嫁给他的那日。

那日断断续续地下了一整日的雨,新房里众人围拢,两个喜婆争相说了满屋的吉祥话。

他连道“重重有赏”,只是挑开红盖头,却见她长眉轻蹙,面上泪痕还有余泪,她眸色淡着,不肯看他一眼……

但今日,不知是高人点了她,还是额上余热未退。

她叫他,“夫君”。

男人微微低头,想噙住她抿了甜意的唇角,只是唇下尚未触及,她忽的抬手抵在了他胸前。

怎么?他瞧她眼睛。

她眼睫轻颤,“我病没好,会过病气给你。”

杜泠静说去,听见他摇头轻笑。

“就你这点病气?”

病气还分多少?

杜泠静不知他怎么敢瞧不起风邪的厉害。

她认真伸手用力抵着他,不许他再靠近。

她自觉用了大力,却被他转手一捉,将她两手都捉在了手心里。

杜泠静一讶,这一气还没吸进口中,已被人噙住了唇角。

他像是在吻,又像不是,她自问今日没有吃甜口的点心和糖,他却仿佛尝到了甜味,小心地吃着,又自她唇角向内里找寻。

扣在她耳边后颈的手掌,还不断将她向他压来,她只要略略一动,或者微闭双唇,他便拇指轻轻拨弄她的耳珠。

耳边发麻,她不禁张口,他更向她唇舌内翻找,但她真的没吃糖,偏他不信,呼吸间越发急促,他开始强势地攻掠了城池。

他双眸紧闭,但力道半分不缺。

杜泠静突然有点了解这个人了。

但凡给他让一步,他要占据整条路;给他开半扇门,他便抢整座楼;跟他示一点软,那么就只能任由他随意取求……

他还不肯松开她,见她快坐不住了。他托着她的腰身替她撑着,也不许她撤开。

杜泠静暗恼,趁他不备,一下咬在他唇上。

他一愣,紧闭的双眸睁开。

但眸中射出的光亮令杜泠静心下急跳,下一息,他直接将她抵在了床围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离开她的唇舌时,杜泠静快透不过气来了。

显然她病还没好,他没有再进一步,难得地放了她一回。

他撩起她散下的碎发,拨弄着她的额角。

“泉泉……”

杜泠静呼吸起伏不断,完全不想理他了,转过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