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4页)

他说雍王启蒙,是在皇上登基之前,彼时先帝重病,京中风起云涌,回皇上根本无暇去管次子的事,皇后娘娘亦不欲雍王与太子殿下同堂进学,说过几年不迟。

“贵妃娘娘无奈之下,亲自写信给侯爷,让侯爷从永定侯府幕僚中选了一位最是耐心的先生,替雍王殿下启蒙。”

杜泠静微讶。

雍王逢祺的启蒙先生,竟就是永定侯府的幕僚。

“是哪位幕僚先生?”

“正是余先生。”

余幕僚,先前在荣昌伯府闹出两子杀人一事上,替侯爷分忧不少的那位,侯爷的心腹幕僚之一。

杜泠静更是惊讶地愣了愣。

所以当年,贵妃娘娘也好,侯爷也罢,都是把雍王逢祺当作陆氏自家血脉抚育的。

可是后来,还是闹翻了。少年归回了自己的母族邵氏,亦成了与永定侯府最不对付的,那些投降文臣的期许之人。

当年贵妃娘娘与养子雍王,到底因何生了罅隙,杜泠静不太清楚个中细节,但此刻正在窦家也不好多问。

杜泠静与崇平说话的时候,不远处凉亭里面的雍王众人都下了假山,兴许是往旁处去了。

她的不适消解了些,准备再坐一小会就走。

谁想有一众脚步声突然从掩映的绿树后面,转到了这条路上。

杜泠静还没反应过来,方才假山凉亭里的少年皇子,脚步从绿树后面,落到她身前。

逢祺也没想到,路口竟就有人坐着,而他见到崇平,便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了——

陆侯夫人。

两人皆愣了愣,但雍王身后几个赔笑的文官也走了过来,他们一眼看见雍王殿下立着,陆侯夫人竟还稳坐,不知谁人立时道了一句。

“啧,永定侯府对雍王殿下的不敬,都如此明目张胆了吗?亏得殿下还总念旧情……”

指责不敬的话语不断冒了出来,杜泠静连忙起了身行礼。

崇平一派警觉,逢祺并没说什么吗,但他身后的人更道。

“侯夫人见了殿下举止不当,轻行一礼,就准备揭过么?依我等之间,应该在殿下面前行大礼请罪才是。”

他们竟让杜泠静在雍王面前下跪请罪。

别说杜泠静不是有意怠慢,便是真有所怠慢,也不能跪下行礼。

那只会打了侯爷与娘娘的脸。

但此间又是窦家,举目望去全是文臣。着实有点为难,也难怪那人不肯让她来。

她略略皱眉思量了一下,准备为自己分说几句,揭过此事。

不想雍王逢祺倒是先开了口。

“夫人并无不妥之举,约莫只是在此歇脚而已。”他抬了手,示意身后的人都不必多言了。

杜泠静眨了眨眼,而少年则跟她极轻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只是他身后的人还有些愤愤,还嘀嘀咕咕说着杜泠静的不当之举,欲揪她不放。

但就这时,蒋枫川从另一边寻了过来。

蒋枫川先跟殿下行礼,接着目光越过殿下落在陆侯夫人身上。

众人倏然都回了神,陆侯夫人还曾是蒋探花未过门的嫂子,眼下再为难她,到底是给谁难堪?

众人皆知,今岁新晋的蒋探花正是殿下眼前的红人。

蒋枫川上前,众人也都不再多言,杜泠静已借此机会转到走开了。

崇平比她紧张,额间隐隐有汗。杜泠静宽慰他,“最多只是些口角争执,在窦阁老府里,他们也不敢真的对我怎样。”

崇平点头应是。

杜泠静却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离去的少年皇子。

许是贵妃娘娘亲自将他养大的缘故,他身上似乎还带着几分娘娘柔善大度的影子。

经此一事,杜泠静不好再多逗留,径直去了给她下帖子的窦家老太君的贺寿堂里。

女眷们戾气并不太重,看向她的目光多有思量,但窦家的女眷却极其尴尬,打起精神招待不是,晾到一旁更不敢。

连窦阁老的老妻都有些拿捏不好尺寸,反倒是颤颤巍巍的老太君,一眼看到了她,就伸手招她往她身边坐。

老太君辈分太高,没人适合坐她身边,若是有爱说爱笑的家中小辈也就罢了,可她上了年纪,时常认不清人。

这会却独独招了杜泠静,坐到她身边。

崇平不便进来,留在外面,这会秋霖陪在杜泠静身侧,也目露犹豫。

杜泠静来都来了,不怕近前。

她也是小辈,干脆就顺着老太君的意思,坐到她身边榻上来。

满堂女眷皆安静不言。

唯独耄耋的老太君弯着眼睛笑着,吩咐窦阁老的夫人。

“去取些咸糕、倒些浓茶,给这孩子吃,她就好这口。”

老太君说得像模像样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了解杜泠静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