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10页)

梁苒终于放开了苏木,走到赵悲雪面前,用雪白的靴子轻轻踹了踹赵悲雪,说:“起来,你想躺到什么时候?丢不丢人?”

赵悲雪没有反应,仍然静静的躺着。

梁苒奇怪,低头一看,自己的靴子尖儿竟然染上了一抹嫣红,那红色仿佛是……

“血?”

他快速蹲下来查看赵悲雪,赵悲雪的伤口真的撕裂了,血迹一点点渗透出来,染红了衣衫,面色也慢慢变得苍白而憔悴。

梁苒大吃一惊,赵悲雪竟不是装的?不过仔细一想也对,赵悲雪受的箭伤,绝对要比苏木严重,只是这一路上,赵悲雪好像不知疼痛,没有感觉一般,箭镞嵌在肉中,照样跟着他去救冯老,一路跋山涉水。

又比如方才,赵悲雪的伤口明明在肩膀上,他却拉满了硬弓,射箭救下晋王梁溪,百步穿杨例无虚发,只因为那是梁苒吩咐的。

想来便是那时候,硬弓撕裂了伤口,但赵悲雪什么也没说,一声也不吭,照样亲自俘虏了马匪头子,一直忍着伤痛。

若不是刚才嫉妒苏木能得到梁苒的关心,或许赵悲雪还是不会喊疼,他仿佛天生不会喊疼,只把一切的痛苦自己偷偷咽下去,从来不叫旁人知晓。

赵悲雪的身子便算年轻,便算强壮,也抵不住这样的消耗,加之他嫉妒苏木,心跳过快,血行加速,流血便更是多,真的一时气不过,昏厥了过去。

梁苒连忙道:“来人!医士!”

冯沖就在跟前,幸亏也是他身材高大,别看他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有的时候缺根筋,但体魄还是好的,将赵悲雪背起来,一路跑进营帐。

赵悲雪的伤口果然又撕裂了,冯老在医士赶到之前,给他紧急做了处理,否则那流血的势头,非要将血液流干不成。

众人一通忙碌下来,梁苒分明只是在旁边看着,竟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不是为了旁的,正是因为赵悲雪是他儿子的另外一个父亲,眼下梁苒只怀了长子,根据系统所说,还有其他好几个儿子,都能帮助梁苒振兴大梁,若是赵悲雪死了,梁苒哪里去生这么多儿子?

“咳……”赵悲雪慢慢睁开眼目,眼神难得有些迷茫,此时他的眼目根本不像是一头厌世的狼,而像是年轻又迷茫的小狗子。

不等他开口,梁苒走到软榻边,蹙着眉心冷斥:“你是痴子么?伤口撕裂了没有感觉?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开口?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赵悲雪是否年轻力壮,这对于孩子来说很重要,梁苒也不希望孩子的另外一个父亲,是个病怏怏的残废,多少会多孩子有些影响,必须杜绝这样的隐患。

“你……”赵悲雪张了张嘴唇,痴痴然的看着梁苒,虚弱的说:“你是在关心我么?”

梁苒:“……”寡人这是在骂你。

但说成是关心,也无不可。

梁苒打定主意要拉拢赵悲雪,让他从此弃了北赵,为大梁而活,于是放软了嗓音,轻轻握住赵悲雪的手,说:“寡人自然关心你,这一路上,你为了救寡人才身受重伤,方才是寡人心急了,才会口不择言的怪罪于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头去。”

赵悲雪立刻反握住梁苒的双手,一双眸子亮堂堂的,好似刀锋迎着烈日的光芒,摇头说:“我不会往心里去的,我知晓君上是关心我。”

梁苒:“……”那你的感觉还挺不准的。

梁苒有些不自在,毕竟赵悲雪是他上辈子的死敌,梁苒可以和死敌生孩子,那是因为儿子是大梁的希望,可是他并不想和死敌亲密无间的牵手,这没有必要。

梁苒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来,转移话题说:“汤药好了,趁热饮下罢。”说着亲自端给赵悲雪。

赵悲雪接过来,一双眼目慢慢染上红色,还有水光在里面闪烁。

哭了?又哭了?梁苒眨了眨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还真是哭了,寡人怎么不知,叱咤沙场的赵悲雪,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哭包儿?

赵悲雪明显是被梁苒感动哭了,梁苒挑了挑眉,干脆趁热打铁,在软榻的牙子上坐下来,轻柔的说:“怎么哭了?是伤口太疼了?还是药味太苦了?”

柔荑一般的双手,轻轻捧起赵悲雪的面颊,纤细的指尖为他擦拭掉眼泪,极是温柔的说:“改明儿寡人让内监去买些干果子来,与你饮药的时候一起食,便不会那么苦了。今日先乖乖的饮了,好不好?”

赵悲雪深深的看着梁苒,眼神几乎痴迷,仿若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深渊,无法自拔,甚至甘之如饴。

梁苒的笑容慢慢扩大,便是如此,他要做的便是如此,一点点潜移默化的腐蚀赵悲雪,驯化赵悲雪,让赵悲雪成为寡人一个人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