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3/7页)
他怅惘地笑笑:“你还记得白鹭湖那次初见吗,你在我们面前,吧嗒吧嗒掉眼泪。”
——当然记得。
姜嘉茉想,就是那一次初见,她和裴京聿纠葛了半生。
——也是那一次初见,裴京聿认定她心仪沈容宴。
身后传来沈容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沈容宴穿着亚麻纹的衬衣,仪表堂堂的雅痞贵公子模样。
他在后面和陈景寅暗中较劲,争夺行李箱的归属权:“拿给我!”
姜嘉茉戴好口罩,回眸看了他们一眼。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沈容宴,你和我助理抢什么呀。”
姜嘉茉:“我付了阿寅工资,他本来就该帮我拎行李。”
沈容宴神色倏地暗淡下来,抱臂冷冷地走在队尾。
陈景寅被雇主认同,趾高气扬地哼了声,劈手夺过行李,“没话说了吧。”
“你谁啊你,娇生惯养的,拿的动吗。”
沈容宴被他挑衅,急于自证道:“我高中的时候,在BC省惠斯勒,山地自行车速降,得了华人第一。”
“大学有个激流皮划艇的小队,在安大略参加了团队竞赛。”
“去年冬天,我去阿尔伯塔,参加了冰上攀岩。”
“我二十岁,在落基山脉挑战极限越野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陈京寅嘲讽道:“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情,您都如数家珍呢。”
“裴先生就从来不会炫耀,西装暴徒,他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我也觉得他体能比你强。”
沈容宴被他这样激怒,一口老血郁结在胸膛,不上不下的。
他冷嘲热讽道:“那裴京聿人呢?”
“他引渡老郁,不就是为了给他家里一把手增加政绩吗。”
“真是亡命赌徒,从来不知死活,只为了声名显赫。”
走在队伍前面的姜嘉茉,停下脚步。
沈容宴自知口无遮拦地红了脸,自惭形秽地嘟囔:“我可没有污蔑他。”
姜嘉茉站定看他。
她似乎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又像透过沈容宴,看向另一个人。
不是的。
就凭这一句话。
她确定了燕京台上照顾自己的人,不可能是沈容宴。
她记得照顾自己的那个人,鼓励自己的字字句句。
记得对方那颗剔透的心。
记得对方毫无保留不求回报的付出。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
就像玫红色的闪电破开漆黑的天幕,带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而她整个人灵魂出窍。
回到了那天的燕京台,掠过时间和距离的迁徙。
所有的记忆,逐渐刻骨铭心。
姜嘉茉开口说话了:“作为裴京聿朋友,不应该和他同一派系,理解他的选择吗。”
她踱步走回沈容宴眼前:“我不认为他所作所为是为了名利,当然他就算是为了名利,有什么错吗?”
“所谓文人风骨,谁不想名留青史,更何况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姜嘉茉:“所以他就算是为了名利,我也觉得他值得被我崇敬。”
“至少他有设身处地帮到别人。”
沈容宴张了张口。
她说的句句在理。
他什么囫囵话都没辩驳出来。
她捏紧了裙摆,慷慨激昂地说:“如果今天你来,是为了批判他,那我也不缺你保护。”
“阿宴,如果你不尊重他……我们的友谊也岌岌可危了。”
“当然你也可以用恋爱脑之类的话语嘲讽我。”
姜嘉茉眼眸有光,神情坚定:“我无权评判他以后怎么样,但裴京聿作为我小孩的父亲,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她停滞了一瞬,朦胧地回忆道。
“之前在月子康养中心,我还没有完全信任他,所以我很乐意从任何人的口中了解他。”
而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做到毫无波澜地作壁上观,放任别人诋毁裴京聿了。
姜嘉茉;“所以,无论你怎么诋毁他,只会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恶劣,而不会改变我对他的信任。”
一旁的陈景寅推着行李杠杆,轻微地背过身去。
好奇怪的。
姜嘉茉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他却有一种酸涩到想要流泪的感觉。
陈京寅模糊地回忆起去年夏夜的酒店,北京金台夕照的位置。
——他对失魂落魄的裴京聿承诺道:“我能证明她爱你,不是因为感激。”
现在还差一点了。
——帮那个人确认,她由始至终爱的人,只有他,没有别人。
陈景寅心尖颤动,正准备说点什么。
姜嘉茉对沈容宴失望透顶地摇了下头。
她转过脸来,对他们说:“走吧,我们先去酒店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