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雪落(第2/3页)

仅是半步的距离,就让梁眷受惊似的一连后退了两步。

——不该再靠近的,否则她会觉得自己是在偷情。

陆鹤南被迫顿住脚步,眼睫轻颤,含着隐痛的目光,落在梁眷夹在指尖的香烟上。稳了稳呼吸后,他扯起僵硬的唇角,欲盖弥彰地解释。

“风太大了,火苗容易熄灭,我帮你点。”

拒绝的话滚在喉头,理智操控了所有思绪,梁眷硬着头皮张了张嘴,在音节即将发出之前,她又听见他说。

“我帮你点,好不好?”

温润的声音低到尘埃里,他在一字一顿地乞求。

梁眷心尖一疼,酸涩感蔓延全身,呼吸也顿时软了下来。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墙,在男人的示弱面前,一点一点土崩瓦解。

仿佛是受到某种不可抵挡的蛊惑,梁眷怔怔地抬手将烟重新含在嘴里,然后屏住呼吸,任由陆鹤南一步一步抬腿靠近。

精致小巧的银质打火机被禁锢在他漂亮的四指间,粗粝的拇指优雅地擦动滚轮,火焰在虎口处徐徐燃烧。

左手微微弯曲,轻拢着那团明亮又渺小的火,不知道照亮了谁昏暗五年的心房。

一双手靠得那么近,指骨以至险些触碰到梁眷白皙的脸。

隐隐约约间,陆鹤南甚至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梁眷清浅的呼吸,正一下又一下,极富有节奏的掠过他宽厚的手掌。

温热残留在手背,带动着他与她呼吸同频。

曾几何时,月光洋洋洒洒地落在床畔。抵死纠缠间,柔软紧紧包裹住坚硬,直至释放后的那一秒,他们也曾让律动毫无阻碍地与呼吸同频。

无意间的撩拨最为致命。

忆起往昔,情欲泛滥,陆鹤南的喉结难耐地上下滚动,嗓子很干,眼神也渐渐变得晦暗。

对面的梁眷却不自觉地睁大眼睛,眼神干净清澈,视线是那样自然而然地落在陆鹤南的左手无名指上。

她想探究些什么。

意料之外的,那里空空荡荡,连戒痕都瞧不出来丝毫。

呼吸一紧,梁眷不可置信地又瞥向他的右手,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同样干干净净。除却常年握笔的几处薄茧之外,再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点缀。

她看到走神,竟连烟尾何时被点燃都毫无察觉。

“在找什么?”陆鹤南合上打火机盖子,垂下胳膊,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而后声音喑哑着问。

梁眷回过神来,极难为情地收回目光,用力吸了一口烟后,才讷讷否认:“没找什么。”

陆鹤南意味深长地看了梁眷一眼,没有继续为难她,只是视线下垂,顺着她刚刚长久注视过的方向,目光在指骨处来回流连。

害怕被看透心事的梁眷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僵硬地抬手将烟送到唇角,烟雾缭绕下,她心虚犯傻,问了一个很多余的问题。

“你怎么来了?”

好在陆鹤南没在意,他扬了扬一直拎在手里的纸袋,口吻很慢:“侍应生去卫生间给你送衣服,但没有找到你。”

左腿膝盖那处淤青又在隐隐作痛,梁眷害怕陆鹤南看出端倪,只敢小幅度地屈了屈腿。她忍着痛意,紧抿着唇应了一声,而后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纸袋。

陆鹤南却仿若没看见一般,双眸紧紧盯着她,不为所动。

梁眷讪讪地收回手,将烟咬上唇角,在陆鹤南的注视下,不自在地吞云吐雾,任由缥缈白烟在日光的笼罩下,逐渐模糊了彼此的眉眼。

这是她抽过最久最难熬的一支烟,久到她都忍不住怀疑,这场云里雾里,让人如此猝不及防的重逢,是不是又是港洲深夜里的一场美梦。

五年里,有关重逢的梦她做过很多场,场场都以两个人沉默着擦肩而过告终。

像今天这般顺遂的结局,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梁眷害怕这是梦,更害怕不是。

如若是梦,有生之年,我还能怀揣着再与你相遇的希冀。

可如若不是梦,这次遇见你以后,亲眼看见过你的幸福与圆满,我该如何再自欺欺人地哄骗自己聊此余生?

“你怎么不说话?”

骤然响起的冷倦嗓音让梁眷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对上那双潋滟着情绪的桃花眼,她苦笑了一下,浑身不自在地答。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和已婚的前男友相遇,该说些什么?书本里没有教过,戏剧里又是怎么演的呢?梁眷想不出,只能苦笑沉默着。

陆鹤南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软下声音安慰:“你别紧张,我今天只是来婚宴上坐一坐,一会就走。”

为什么要来坐一坐?夹着烟的手不受控地颤抖,梁眷垂着眼,心里纠结着,嘴上没敢问。

陆鹤南顿了顿,换了个话题又问:“你最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