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雪落(第2/3页)
梁眷本想趁机告辞走人的,见乔嘉敏话语里提到她,又只好扯出笑容陪乔嘉敏一同停留在原地。
叫住乔嘉敏的是个体态丰腴的女人,看年纪,应该算是乔嘉敏的长辈。
上了年纪的富太太对文艺电影不感兴趣,故而只是礼貌地与梁眷对视一眼,就将话题不动声色地重新落在乔嘉敏身上。
“我刚刚陪侄女去停车场拿东西,正好在那里碰到鹤南了。”富太太亲昵地揽住乔嘉敏的手臂,故意压低声音,冲她挤眉弄眼。
“是吗?他原来去停车场了啊,我说怎么突然找不到他。”
听到她提起陆鹤南,乔嘉敏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衣服,下意识轻声反问了一句,而后又忙为自己的不自然找补。
“我侄女跟他打招呼,问他怎么一个人在这站着,他说是在等人,我拍脑门一想,除了等你,他还能等谁啊?”
富太太自顾自地说得喋喋不休,没注意到乔嘉敏的笑容有几分勉强。
“他走之前跟我说要去陪沈老爷子喝杯茶,想来应该也是刚刚喝完。”乔嘉敏咬着唇瓣,小幅度地转了转无名指上的钻戒。
“所以我这才赶紧回来找你!”富太太激动地扯了扯乔嘉敏的手臂,推着她往门边走,满脸暧昧,“赶紧去停车场找他吧,别让他等着急了。”
“那我就先走了。”乔嘉敏踩着高跟鞋慢慢转过身来,眼底那抹不自信在与梁眷四目相对之前,及时敛去。
“梁小姐,祝你回港顺利。”她眨了眨眼,落落大方的微笑,礼数周全的与梁眷告别,“有机会去港洲找你喝茶聊天。”
港洲,港洲,这道逐客令下得很巧妙,只是实在不需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
梁眷抿唇笑了笑,用极强的自制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她感谢乔嘉敏的邀约,并回以她让人心安的承诺:“一定。”
婚宴将要行至尾声,梁眷不得不收拾好情绪,陪着关莱到处敬酒,直至送走在场的最后一位女眷。
但沈怀叙仍不得闲,故而偌大的宴会厅里此时只剩下梁眷和关莱两个人。
“你膝盖那怎么了?”关莱累瘫了,不顾形象地坐在椅子上,指了指梁眷左膝上的淤青。
梁眷闻言撩起裙摆,垂眸睨了一眼,这才发现左膝那处淤青,不知何时肿了起来,模样甚是吓人。
“可能是刚刚碰到哪了吧。”梁眷放下裙子,浑不在意地答。
“不疼吗?”关莱蹙着眉,仍一脸担忧,注意力全都放在梁眷的膝盖上。
不疼吗?
不问还好,一旦有人问了,那股钝痛就后知后觉地从心底蔓延,直至痛意与呼吸融为一体,成为她身体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梁眷被问得毫无防备,以至于澄澈的眼睛霎时流出一行酸楚的泪。
明明五年前就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为什么现在再听到,心里还是会那么痛呢?
他们是夫妻,白天要共处同一屋檐下,夜晚更是要同塌相拥而眠。一场应酬结束,作为丈夫,他等自己的妻子一起回家,不过是这世间最寻常的二三事之一。
没什么可过多置喙的,更没什么无法理解的。
他已经如她五年前所愿,放下所有牵绊私情,背负起不容闪失的家族责任,安安稳稳地一步一步继续朝前走了。
只有她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替谁难过,又在难过些什么。
“梁小姐,太好了,您还没走!”
有侍应生拎着一个香槟色纸袋,从门口急匆匆跑来。
“怎么了?”梁眷应了一声,在转身前,不留痕迹地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痕。
侍应生在梁眷面前站定,呼吸还没等喘匀,就将手里的香槟色纸袋递了过去。
“这是阮小姐替我们转交给您的。”
“哪个阮小姐?”
梁眷的脑子一片空白,一时之间没将这个姓氏与婚宴上遇到的熟人对上号。
她迟疑地从侍应生手中接过纸袋,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放着的,不过是些最寻常的跌打损伤药剂。
关莱倚靠在椅子上,眯起眼睛,细细回忆着礼宾名单:“今天到场姓阮的女士,好像只有一位阮镜齐。”
梁眷心下了然一瞬,但并未完全。
因为她和阮镜齐之间虽说是有些交情,但也只停留在四年前《适逢其会》的招商引资上。
那点因利益而产生的牵扯,似乎不足以如此长情。
这份莫名其妙的关心关注,亦或是投诚示好,让梁眷受之有愧,以至心虚不安。
——
“怎么来得这么慢?”
坐在后座的陆鹤南听到车门拉开的声响,没睁眼,只嗓音低沉地说上这么一句。
他在停车场里等了很久,以至酒意上头,险些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