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雪落(第2/3页)
论资历、论年龄、论成就,这样的片子是轮不到梁眷的。
梁眷和佟昕然软磨硬泡,接触了快一年,才勉强换来上面的松口。或许是上面有鼓励年轻人的倾向,又或许是为了鼓励女导演在这个行业里的辛勤付出。
总之,献礼片一共六位导演,梁眷是唯一一位女性,更是凭一己之力,拉低了合作导演的平均年龄。
这样高端的配置,让佟昕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唯恐有一点慢待,让梁眷落得个“小牌大耍”的名声。
北城到云城的距离不算远,临时买高铁票已然是来不及,好在开车走高速也就两个小时。然而,佟昕然的车前天刚送去保养,无奈之下,她只能开梁眷的车去云城。
这五年间,两个人的关系好到——互相熟知彼此的银行卡密码。不打一声招呼就将对方的车开走,也有过先例。
所以直至第二天清晨,佟昕然在云城安顿下来之后,才想起来给梁眷打一通电话。
彼时梁眷正躺在陆鹤南的臂弯里,刚刚入睡没多久,接到电话之后,弥散在她身上的所有困倦也都烟消云散了。
车被佟昕然开到了云城,也就意味着她送给陆鹤南的礼物也被带到了千里之外。
陆鹤南听完佟昕然的解释,勾唇笑了笑,要她别放在心上。
晚一些也没有关系,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等待。
剧组同行还没散,趁着等车的功夫,继续三三两两站在路边寒暄,余光恰好能将月光下相拥的一双人尽收眼底。梁眷脸皮薄,即使是借着酒劲,也不敢赖在陆鹤南身上太过造次。
直至最后一个人也上了车,梁眷微笑着同他say goodbye,再目送车子行驶了几十米远,确认再没有旁人围观之后,才没羞没臊地窝在陆鹤南怀里,小声哼唧,活脱脱一只醉酒的猫。
“这是喝了多少?”陆鹤南将梁眷稳稳圈在怀里,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忍不住蹙眉。
梁眷闻言撇了撇嘴,脸蛋被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只余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她拽着陆鹤南的袖口,止不住地撒娇:“你不在,他们都灌我酒。”
“我的错。”陆鹤南失笑一声,勾起梁眷眼前的碎发捋到耳后,又轻声问,“今天玩得高兴吗?”
梁眷摇头,抱着陆鹤南傻笑一阵,才一板一眼认真答:“玩得没有多高兴,是见到你我才这么高兴。”
这样的情话简直要命,陆鹤南深深看了梁眷一阵,而后俯下身、捧着她的脸,隔着口罩,将吻轻轻印在唇上,引得梁眷不自觉地踮脚追逐。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喝酒之后更加热情。
“你又抽烟了?”梁眷趴在陆鹤南怀里,呼吸绵长,有淡淡的烟草香掠过鼻尖,她贪婪地嗅,明亮的视线停留在陆鹤南的脸上。
陆鹤南抬手拢了拢梁眷的衣襟,面不改色地撒谎:“等你的时候抽了一根。”
“抽烟有害身体健康。”梁眷拉长语调,像老僧念经般喃喃自语。
陆鹤南垂眼,轻声问:“那你跟我一块戒?”
夜里风凉,再待下去只怕明早梁眷又要头疼。陆鹤南半拖半抱地将她揽在怀里,带着她慢慢朝停车场走。
梁眷咬着唇,很为难似的挣扎了一会,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鹤南觉得好笑,又问:“那你觉得应该什么时候戒烟?”
“等到结婚之后。”梁眷无声地弯了弯唇角,虚垂在腿侧的手指或许是因为羞涩,竟下意识地去勾陆鹤南的手。
她的声音很轻,近乎自说自话:“等到想要孩子的时候。”
制片主任黎顺友今天滴酒未沾,众人起哄逼他喝时,他才扭扭捏捏,很难为情地说——自己最近在和老婆备孕,不宜抽烟饮酒。
满堂哄笑声中,只有坐在一旁的梁眷,将这句话记到了心里。
这个答案太过猝不及防,陆鹤南愣了愣,似是没料到梁眷会这样说。
梁眷盯着两人紧紧十指相牵的手,静默地看了几秒,缓了一会,她抬起眼眸对陆鹤南笑了笑。不过那笑容不够发自真心,太过苦涩,是酒意放大了那份苦涩。
她扬着唇角,故作释然地说:“可惜不会有那一天了。”
“什么?”陆鹤南顿住脚步,他是真的没听清,只莫名觉得梁眷的情绪低落了下去。
梁眷抿着唇,用力吸了吸鼻子,很努力地忍住哭腔,含着水雾的眼睛在月光下越发亮晶晶的,她却不敢眨,唯恐有泪落下。
“可惜我们不会再有孩子了。”
不会再有。这个字眼太严重了。
陆鹤南呼吸莫名一滞,被刻意遗忘的记忆也如洪水般倾泻而来。
他突然想到谢斯珏的妈妈陆长音女士,在阴差阳错间曾将一份医学调查报告送到他的面前。里面不过寥寥数语,就否定、剥夺了他的爱人此生做母亲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