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科举宝典,真的被他得……

春河县是首先爆发大肚子病的县,却也是最快遏制“疫情”扩散的县。

韩知县一度以为自己的仕途到头了,全县乡绅见他惊慌失措之态,都在心中鄙夷地称他“麻爪知县”。

正当无措之际,来豫州“历事”的小陈监生拿着都察院的勘合来到县衙,开口就跟他讨要一些帮手——六房书吏、三班衙役和五千民壮,春河知县嘴角一抽,这叫讨要帮手吗?这是要取而代之啊。

不过当时那种情况,谁愿意取代他的位置,韩知县真的可以敲锣打鼓拱手相让,何况这个人不是别人,是陈平安,阁老独子、太子伴读、圣驾面前的红人陈平安,这是历事监生吗?这是上天送下来的一尊菩萨。

小陈监生的工作因此得以开展,又因他说话行事有章法、有条理,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工作展开的格外顺利。

景熙十一年除夕。

一如往常,沈清儿忙忙碌碌,带着医馆们在给病患看诊、调整药方、煎药,十几个轻症病患已经在书院空荡的广场上洒扫落叶,几个年轻后生正用竹竿搭篝火架,妇人孩子正用红纸剪窗花,他们脸上带着大病未愈的疲态,眼里却跳动着久违的光。

书院的学生从库房中翻出一套褪色的锣鼓,是患病百姓向他们讨要的,

沈清儿独自站在充当药房的房檐下,数月的操劳使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唯一不变地是那双清亮的眼睛,和处变不惊的从容神态。

知道日头西斜,平安才从城里回来,带回百来筐的米面肉菜,用一队骡车浩浩荡荡地拉回来,令人用滑竿抬上山,对清儿说:“先是大旱,后是大疫,大家伙儿苦了一年,总要吃上一口饺子。”

清儿惊讶不已:“这么多的食材,你把集市搬空了吗?”

平安喜滋滋的,甚是骄傲:“县里大户们送的。”

沈清儿瞧着平安的表情甚是滑稽,好似外出打猎满载而归的猎人,颠颠儿地向妻子显摆自己斩获的猎物。

清儿脸色微变,暗骂自己,瞎想什么呢……

平安指挥众人将食材抬到后厨去,转头见清儿脸色不好,刚要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却见她话也不留一句,转身进了药房。

“她怎么了?”平安纳罕地问冬青:“我哪句话惹她不高兴了吗?”

“沈姑娘可能太忙了。”冬青不确定地说。

“我得去问问她。”平安道。

冬青道:“可是,明知道沈姑娘忙,还去扰她,不会讨嫌吗?”

“我爹说,如果惹别人不高兴了,得尽早问清楚,不能装糊涂晾着。”平安道。

“大爷只有对……”后半句,冬青没敢说,大爷只有对大奶奶才会如此啊……

平安来到药房,清儿正忙着配药,麻利的用药秤称量药材,用药箅装着,交给手下医吏去统一煎制。

“我没有不高兴。”清儿找借口道:“突然有点想家了。”

平安闻言,从前襟里掏出两朵大红花——没错,两朵很大很红很富贵的大红花。

清儿错愕道:“哪里买来这么俗的花?”

平安道:“这个叫绒花,寓意‘荣华’,当地百姓不论男女老幼,过年时都会带上,我从一个老婆婆手里买来,虽然模样有点俗气,但做工还是不错的,你一朵我一朵,讨个好彩头,平平安安回家。”

清儿闻言哧地一声笑了,朝旁边努努嘴:“我手脏,先放那儿吧。”

平安放下绒花,离开药房,手里握着自己的那支,左看右看:“也还好啊……”

清儿手上更加麻利,配药、称药,迅速将今日的药方处理完毕,洗净双手,拿着那支绒花回了房。

暮色四合,书院广场上燃起了数团篝火,薛萼特意请来了县里的傩戏班子,带着造型各异的傩面具,手持金枪龙旗,在锣鼓声中绕着中间的火堆跳跃起舞。

平安头一次在外面过年,觉得兴奋极了。

“这叫什么舞?”他问。

一名书院学生告诉他,这叫傩舞,象征驱赶疫鬼,是山长特意安排鼓舞士气的。

说话间,众人开了几坛屠苏酒,先敬沈医官和小陈大人。

“诶?沈医官呢?”众人问。

“莫不是太过劳累,回房睡了?”另一个人说。

沈清儿为病患们诊治数月,无数次在急发期从死神手里抢人,不知经历了多少个不眠不休的夜晚,莫说一个小姑娘,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未必撑得住。

一个头戴方巾,也簪了红花的学生道:“我从前听人说,女子的韧劲比男人足,那时我还不信,自从认识了沈医官,是真的服了。”

病患们潸然泪下,都说沈医官和小陈大人,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待他们回到村里,定要为二人立祠建庙,供奉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