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3/4页)

“夫人,你提到的总总,我都只是未施恩。”他像点化一般温和看着面前的少女:“因你,我偶尔愿意废些心思在那些奴仆身上,但那是因为夫人的缘故。至于夫人臆想的加害、绸缪,辞盈,如若我真的要做,不会让你看出来的。”

像是已经玩腻了某种游戏,谢怀瑾不加掩饰地将那些人称为奴仆,眸色淡淡地望向面前的少女。

辞盈看着他,长久地看着他,和从前一样。

只是眼中再没了那些离奇的天真,泪水混着说不出的黯然,她问:“你什么都没有做,茹贞是怎么疯的?”

闻言,谢怀瑾亲昵地抚摸了一下少女的头,反问道:“夫人真的不知道吗?”

说完,青年缓慢解下手中染血的纱布,将其一点一点缠在了辞盈的手腕上,他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匆匆处理的伤口此时甚至还在往外溢血,但谢怀瑾一点都不在意。

“好生休息,夜深了,外面风雪大,明日再回去。”

轻柔落下最后一语后,青年离开了。

辞盈看着闭上的门,跌坐在软榻上,手中染血的纱布虚虚挂着,半晌之后,辞盈沉默地将其解开,纱布在手上团成团,却又随着少女松开的手散开。

她闷声俯下头,似乎觉得自己该大哭一场。

她应该庆幸自己终于寻到这场游戏中唯一的生路。

做谢怀瑾的夫人就好了。

做谢夫人就好了。

她不是辞盈就好了。

如若......这算生路的话。

辞盈茫然地望着远方,苍茫一片的雪色,就连那盏“星星”,也不知道何时黯淡了。她蜷缩在软榻上,其实不冷,比起冷,阴寒更为合适,冷意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一点一点,将她整个人凝固住。

良久之后,墨愉进来,还带进来一位医女。

辞盈不确定是否是谢怀瑾吩咐的,但她看见墨愉和看见谢怀瑾没有两样。她对墨愉其实并不算了解,只在朱光酒醉时听朱光说过两嘴,其中令辞盈印象最深刻的是,朱光说墨愉是一个心软的人。

那时在江南,朱光躺在她身边,酒醉着赖在她身上,同她说:“辞盈,我喜欢你!”

她问为什么,朱光掰着手指说了许多,最后轻声说:“因为你和墨愉一样,是一个心很软很软的人......”

辞盈那时只觉得情人眼里出西施,却也还是记了下来。

她没有在看墨愉,医女同她请安之后上来为她诊脉,征得辞盈的允许后,医女先将辞盈手腕上的纱布取下,然后细致检查了起来。

一刻钟后,待到要上药的时候,墨愉就出去了。

嘴唇和手腕上都上过药,医女主要处理的腰间那一块的伤痕,这让辞盈不可避免地想到茹贞的事情,她垂着眸,医女唤了几声也未听见。

“夫人......”医女又唤着,辞盈终于听见,低声道:“怎么了?”

医女指着辞盈腰间那一块的青紫,跪在地上在手上涂抹着药膏,提醒道:“夫人,可能会有些疼。”

辞盈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医女这才上手,手上涂着滑润的药膏,一点一点将那块青紫揉开。其间医女观察着辞盈的神色,发现辞盈大多数时间都在发呆,眼眸望着远处,可医女小心向远处望去时,却发现空无一物。

对此,医女不敢多言,揉开了伤口一一上好了药就起身离开了。

医女离开后,书房内又安静下来。

安静得辞盈能听见外面下雪的声音,她恍若也化作一片雪花,缓慢地从天上落下。

少女顺着软榻躺下来,腰间的伤口揉开了反而没有什么疼痛感了,她望着高处的房梁,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绣女。

绣女太像一个母亲,于是太不像一个母亲。

她的记忆中关于绣女的记忆已经越来越少,在她幼年被书生迫害之时,绣女不曾维护她,却又在她被卖时表现得那般轰烈,最后投井而亡。

她偶尔想起来,只想起绣女那双瞎掉的眼。

偶尔她也会想起秀才,她以为只有当自己的人生百无聊赖时她才会想起这个人,但不是......她甚至比想起绣女更多的想起秀才一些,她凝望着自己一路的影子,是明白的,秀才在她心中种下了磨不去的根。

比起怨恨,她的情愫更多倾于复杂。

至于谢怀瑾......

辞盈已经想不起来了,她到今天才迟钝地明白谢怀瑾要的究竟是什么,高高在上的谢家长公子如何会容许一个婢女的忤逆。

一个婢女如何能草草落下一封和离书就顾自离开?

当然不行。

哪怕他口口声声将她称为“夫人”,但本质上,就像她最开始被谢家家主唤去书房跪了一日那样,无论她什么身份,在这些人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