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4/4页)

走了两步实在忍不住,荷包里面的银子沉甸甸,压得他有些话在心中憋得慌,实在忍不住又开口一句:“莫信那些转世轮回之说,今生都过不好,来世又能如何,天下悲苦者千千万,心死比身死可怕。”

说完,大夫就走了。

烛一烛二等了许久,只等到谢怀瑾一句:“下去吧。”

公子的病他们知道一些,重也重,不重也不重,从被抓去宇文府之后就没有好过,一条腿被打断了,喝了药强行让自己站起来,但那药毒性重,加上后面一直身体不好,久而久之就病下去了。

后面......

朱光在的那段时间,公子总是喝了药吐,吐了药喝,病非但没好还重了些,后来......后来好了一些,但他们都不知道能不能用“好”这个词,有时候他们觉得公子好像已经在安排自己死后的事情。

大厦将倾,谢家明面上的盛势遮掩着其下的衰退,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公子这些年每一步都在加速谢家的倾颓。

只在夫人来了之后好了一些。

但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可谢家和公子从来都是一体的,烛一烛二不相信公子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只能沉默,他们所言,公子不会听。

烛一烛二将门从外面关上,谢怀瑾安静地看着手腕上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年的手腕间又多了几道新的划痕,没有之前深,却又和之前的融在一起。

如果有人问谢怀瑾什么是爱?

谢怀瑾能回答的大抵只有沉默。

没有人教过他怎么样去爱一个人,他偏执地从一个极点走向了另一个极点,亦或者他只是太明白,辞盈口中每一句生死让他初次明白了何为畏惧,他的血肉和谢家生长在一起,于是他的爱恨也沉默又狰狞。

漠北天气变化不定,昨夜还下了大雨,隔日天空就放晴了。

朱光用了两日查探燕家的巡卫情况,第三日,辞盈和朱光一起潜入了燕家。

比起王府,没落的燕家只有一些老残的士兵在巡逻,辞盈和朱光潜入得很轻易。一直太轻松了,于是朱光问辞盈:“这两日我都在燕府观察,一直都只有这些士兵巡逻,而且应该都是在战场上伤了退下来的,看着并不像燕府有重要的东西的样子。”

重要的东西指兵符。

辞盈眼眸一凝,对着朱光摇了摇头:“如果上次宴会的事情没有让宇文舒转移的话,我觉得兵符大概率就在我猜想的那处。”

朱光轻声道:“好,我相信辞盈。”

两人来到一处废弃的书房,按照牌匾来说是从前的燕飞将军的,也就是辞盈的舅舅。朱光小心关上门,确定附近没有盯梢的人后才走到辞盈身边,之间辞盈眼眸定在书架上一处,朱光还未问怎么了,就看见辞盈脚踩上凳子将书架最上册最右边第二册书拿了出来。

朱光好奇道:“这书有什么特殊的吗?”

辞盈翻着,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翻着书,一页一页,很快一张信柬露出来。

朱光惊讶:“真的有东西,辞盈,这是什么?”

辞盈楞了一下,才说是情诗,然后才回答朱光刚刚的问题:“一列兵书里面有一本《诗经》,我就想可能会有些线索。”

朱光拿起那小小的信柬来回上下地看:“这是什么线索,藏字诗还是什么,辞盈,我看不出来。”

辞盈将信柬从朱光手中拿回来,小心地放回去,然后将书也放回了原处,轻声说:“没什么线索。”

这般想着,她又看向《诗经》的那处,一时有些恍惚。

隔了太久,灰尘和时光一起掩埋的爱|恋,大抵至死也未见过天日。传闻中燕夫人和燕飞将军感情甚笃,燕夫人出嫁时还是燕飞将军将她背上的花轿,燕夫人死后燕飞将军也很快战死沙场,两个人在世间都没有留下太多的东西,辞盈在王府打听了数日都没有看见一张画像,燕府也只有这小小的一篇诗柬记录着属于他们的过往。

辞盈不知道心中什么感受,只有一种茫然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