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3/4页)
燕季脸色越听越难看,问辞盈:“主子,我是不是被算计了?”
唤起“主子”了,辞盈笑着道:“我不清楚,殷策可能真如他所言,见不惯百姓的水深火热,但也可能有自己的私心,也可能这两者都有。”
“但我不想赌。”辞盈直白道。
天下问题非一时能解决,她们远有更好的办法。
燕季不说,她也和谢怀瑾商议了。
见燕季愤愤不平一副自己被欺骗的模样,辞盈安慰道:“只当殷策的确如他所言,燕季,漠北广袤,对于我们而言已经足够。”
如若燕季有此野心,辞盈还会斟酌一番。
但用燕家军去为殷策打天下,日后总总都写在过往的史书里。
狡兔死,走狗烹。
隔日,殷策来拜见辞盈。
她猜想大抵是燕季昨日连夜拒绝了殷策,殷策打听到她回来了,猜到是她的意思。
辞盈在书房接见了殷策,殷策谦和,谈吐如君子,但表达的意思却和燕季传达的无异,恳请辞盈借兵攻打长安,只话说的文雅一些,三句转一句才能听出其中意思。
同谢怀瑾呆久了,辞盈看这种也觉得正常。
殷策温和有礼,浑身上下都透着谦和,甚至特意打扮了一番,辞盈恍惚间觉得和以前的谢怀瑾有些相似。
但只是感觉,细看一看,就会发现完全不一样了。
辞盈将目光从殷策的雪衣上收回,温声道:“殷家主,抱歉。”
同燕季解释的内容无法直接同殷策说,她看着殷策,平静道:“辞盈无此宏图大志。”
殷策有些失望,甚至没有掩藏,低声道:“我以为小姐会明白我之所志。”
辞盈明白。
她从未忘饿殍遍野的定阳,民不聊生的安淮,但帮助殷策谋反一定不是最好的选择。
殷策走的时候,问辞盈:“如果我出兵,你会阻拦我吗?”
辞盈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殷策以哪种方式,燕家军历代护卫漠北,如果殷策做的事情损伤了漠北,辞盈就会出手。
她尊重殷策的野心,但觉得殷策应该寻到一条更好的路。
战争会换来太多的血。
而殷策如果真的关心民情,就会知道,如今宫里的那位已经被架成傀儡,天下的事务从几年前起就另有人打理,除了天灾这些年其他地方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
这里面自然有谢怀瑾的手笔。
即便青年病弱,这些年权势依旧只手遮天。
辞盈在翻阅信件时才发现谢怀瑾这两年做了这么多事情,她有时候觉得谢怀瑾这个人很矛盾,年少的清风明月是真的,浓郁的自毁气息是真的,暗中做的这些事情也是真的。
这数十年来谢怀瑾所做的事情,每一件都足以载入史书,但谢怀瑾连她都没有告诉。
只是安静地,像当初处理谢家一样,医治着这个天下。
当然不止谢怀瑾一个人,谢家散落各地的年轻子弟这些年也都在努力,从中央下放,扎根基层,安淮就是最好的例子,谢家本系和旁支的子弟大多都在安淮任职过,当年谢怀瑾屠杀安淮的背后,是给天下种一颗种子。
辞盈很难形容完全知晓那一刻的感觉,谢怀瑾没有避开她,却也没有想故意给她看。
她们各有各的追求,在这个层面上,辞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那时年少时候的辞盈不可能拥有的。
在很多年以后,她才得以平等望向自己的爱人,也才得以发现,青年坚硬的外壳下那颗柔软的心。
人总是怀以偏见,全然肯定或全然肯定,可人性是复杂的。
辞盈看着谢怀瑾,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抱住了他。
故而辞盈绝不可能答应殷策。
比起相信殷策,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想象她看到的东西,感知到的一切。
即便这些东西都曾经欺骗过她,但就像相信谢怀瑾一样,她仍旧选择相信。
爱给了她勇气。
......
再次收到谢怀瑾的信是在她到了漠北的半月后,青年的信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末尾依旧写着那一句——
“我很想你。”
辞盈第一次给谢怀瑾回了信。
她提笔将殷策的事情简单地提了一下,然后讲述了一下回来路上的经历,和燕季好像在追泠霜的事情,写了长长一页纸,辞盈觉得差不多了,最后也郑重落下一句。
“谢怀瑾,我也很想你。”
封上信件,辞盈出门去寻泠月,燕季在追求泠霜的消息就是泠月告诉她的。
辞盈的确没看出什么苗头,泠月就吐吐舌头:“姐姐才不会答应他。”
辞盈轻声笑着,也没为燕季说话。
当初燕季为难她的事情,泠霜泠月记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