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4页)

之前他去做检查的时候,逼着吕泽推着他的轮椅“经过”了一次邹飏的病房。

虚掩的门缝里只能一晃而过看到邹飏苍白的脸,还有床边带血的管子。

严格来说,邹飏没有他伤得重。

但邹飏本不该受伤,一点都不应该。

他才应该是那天樊刚手下唯一受伤甚至死去的人。

“樊均。”邹飏开口叫了他一声。

“嗯。”樊均应着。

“我妈知道了,我……”邹飏说,“昏迷的时候应该是说了点儿什么。”

“……嗯。”樊均放下手里的勺,转头看着他。

邹飏就是这样,永远没有委婉和迂回。

“她今天过来,真的没跟你说什么吗?”邹飏问。

“没,就坐了一会儿,吕泽也在。”樊均收回视线,看着粥。

珊姐的确什么都没有说,唯一的一句话是问他有没有好一点儿。

那份纠结着关心的疏离,太多情绪裹在一起。

珊姐并不是一个很会表达的人,她说不出来。

但樊均能感觉得到。

这件事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也回不到起点,过来的路都被毁掉了。

“那你怎么了。”邹飏问。

听到这句话时,樊均左胸开始抽动着地疼,疼痛从伤口之下,肌肉之下,更深的位置,从内向外刺破了本就没有愈合的伤。

你怎么了。

简单的一个问题,却没有办法周全地回答。

“这不是你的错。”邹飏说。

“我知道。”樊均开口时声音已经哑掉了。

不是我的错。

是樊刚的错。

我被毁掉的所有,都是樊刚的错。

每一个人都知道不是我的错。

甚至吕叔觉得是他的错,他不该搬回他和丽婶从小长大的南舟坪,被樊刚顺藤摸瓜地找到……

但已经发生的一切,造成了这么严重后果的一切,又怎么可能是一句“不是你的错”能掩盖掉的呢。

那些身体上的,精神上的伤。

谁受到的伤害是能简单一句是谁的错就能过去了呢。

邹飏已经给过他如同幻梦的美好。

而在这之后还要邹飏陪着他耗掉那么多时间,去奔一个看不到希望的“以后”……

他做不到。

“不说这个了,”邹飏说,“你好好养伤,我课还没上完呢,教练。”

樊均微微转过脸,看着他。

“我知道,你的伤,恢复的时间挺长的,”邹飏说,“给我延期就行。”

“我可能,”樊均低声说,“不会再做教练了。”

“为什么?”邹飏有些吃惊。

“你的课可以转给吕泽,他教得挺好的,”樊均说,“他也骂不过你。”

“我问你为什么?”邹飏盯着他。

“不知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樊均说,“我也不可能一直靠吕叔和吕泽……”

“没事儿,干不了教练可以干别的,”邹飏说,“我陪着你。”

樊均看着他,很长时间才说了一句:“邹飏。”

“嗯。”邹飏应了一声。

“……给自己点儿时间吧。”樊均说。

“什么时间?”邹飏靠在椅子上看着他。

冷却的时间。

思考的时间。

后悔的时间。

很多的时间,却没有一句樊均能直接说出口。

“你不是……”樊均低声说,低头舀起一勺粥,“为了拯救谁来的。”

邹飏没了声音。

“我长这么大……”樊均哑着嗓子,说得有些艰难,这一个月来他几乎没有怎么开过口,似乎已经快要忘了怎么说话了。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虽然……但也碰到了太多好人,我不愿意谁再为我……付出什么了……”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就算珊姐跟吕叔在一起了,我们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本就应该是仅仅知道对方名字的泛泛之交。

说完这些话,樊均没有再看邹飏。

只觉得眼睛又酸又胀,甚至有些发疼。

不得不拿起饭盒大口地喝着粥,把那种几乎是直穿过脑浆撞在头顶上的酸痛狠狠地咽下去。

“多久。”邹飏问。

什么?

樊均已经没有了声音,但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嘴唇在抖。

“你觉得我从喜欢你到不喜欢你的时间,”邹飏说,“是多久。”

樊均没有说话。

“那天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吗?”邹飏又问。

“是。”樊均回答。

邹飏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口,轻声说:“我知道了。”

没等樊均再有什么反应,他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隔着门上玻璃看着里面的刘文瑞立马推开了门:“怎么?”

“扶我一下。”邹飏说。

刘文瑞快步走过来,搀住了邹飏,把他扶到了轮椅上,过程中不停地转头往樊均那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