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3/4页)

“有值钱的吗?”刘文瑞问。

“值是值点儿钱的,但应该没有特别值钱的,”邹飏想了想,“他就是个生意人,有特别好的只要价格合适都会卖掉……”

说起这些的时候,邹飏心里有些奇怪的感受。

他本来以为遗嘱宣读结束,他按流程该怎样就怎样,他也不会再去关注,钱什么时候给,东西什么时候给,他都无所谓,这一切就结束了。

现在这一切也的确结束了,他却开始觉得难受。

他不知道老爸有多少财产,也没想过老爸的遗嘱里会给他留多少东西。

但听到曹律师念出遗嘱里那些内容时,他突然很恨老爸。

如果这人什么都没有给自己留,他可能不会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他清楚老爸对自己的一切都是有条件的,自己必须完全符合这些条件,必须完全是邹砚清的儿子,才能获得老爸的认可,获得那么几分好脸色。

而这一切,作为女儿的邹天瑞是不需要的,她可以任性,可以跋扈,可以没有规矩,可以没有教养。

老爸对她没有要求,只有疼爱,哪怕这样的疼爱并不正确。

但讽刺的是,遗嘱里老爸还是留给了他不少东西,特别是书画院和那些字画,就像一记反转的大锤砸向邹飏。

你看,无论你对我有多少不满和误解,无论我对你有多少苛责和伤害,我最终还是想着你的。

哪怕你只是在演戏,哪怕你只是为了钱,我还是把那些我认为我们父子间共同的爱好都留给了你……

听到遗嘱内容的那一刻,自己那一丝微妙的无法言喻的后悔,让邹飏感觉到了愤怒。

那个让他十几年生活在郁闷和压抑里的人,在最后的最后仿佛恩赐一般地给了他看上去非常像是“父爱”的重重一击。

那种无力的也无处发泄的愤怒。

而这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所有情绪指向的源头。

“邹飏。”樊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手也被樊均紧紧握住了。

“我……”邹飏缓缓回过神,“没事儿。”

樊均摘掉了他的眼镜,拿着纸巾按在了他眼睛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都是眼泪。

“我去个厕所,”李知越站了起来,“文瑞你和龙龙去……催一下菜?”

“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酒,”刘文瑞也站了起来,“走,龙龙。”

“哦。”张传龙起身跟在他俩身后走出了包厢。

“我真的没事儿,真的没事儿……”邹飏脸往前,把眼睛压在樊均手上靠着。

“嗯,”樊均揽住他的肩,“我知道,你这次是真的没事儿。”

“我就是生气,”邹飏声音里带着颤抖,“特别特别生气。”

“嗯。”樊均在他胳膊上搓着。

“他明明对我不满意!各种不满意,所有一切都不满意!他甚至因为我性格有些地方像我妈都不满意!”邹飏咬着嘴唇,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我是我自己他就不满意!”

“以后都没有了,”樊均拿开了按在了眼睛上的纸巾,起身扳着他的肩,把他的脸按在了自己肚子上,用力揉着他的头发,“以后没有对你不满意的人了,邹飏,你认识的每一个人对你都很满意……”

邹飏搂紧他的腰,指尖狠狠地掐在腰上,掐得甚至有些疼。

沉默了几秒,邹飏哭出了声音。

几乎是嘶吼着的痛哭。

一开始听得出带着愤怒和委屈,渐渐地就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发泄式的痛哭。

樊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似乎也并不需要安慰。

邹飏需要好好发泄一下情绪。

他搂紧邹飏,搂着他颤抖着的肩。

沉默地听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邹飏的哭声停下了,只有时不时几下很轻的抽泣。

樊均能听到门外刘文瑞他们和服务员说话的声音,似乎是服务员已经端了几道菜过来,但都被他们拦在了门外。

邹飏偏过头,用力吸了一口气,伸手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脸。

又愣了一会儿,松开了搂着他的胳膊,靠回椅背里,仰起头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怎么样?”樊均在他鼻尖上轻轻摸了一下。

“舒坦了。”邹飏勾起嘴角笑了笑。

“让他们进来吗?”樊均问。

“嗯。”邹飏点点头,“饿死了。”

没等樊均去门口叫人,他转头冲着门喊了一嗓子:“刘文瑞!”

门立马被推开了,刘文瑞探了个脑袋进来:“哎!”

“吃饭。”邹飏吸了吸鼻子。

“好嘞,”刘文瑞把门打开了,“等着,我们给您上菜。”

几个人从门外的传菜台上端起了几个盘子,一块儿走了进来,把菜放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