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4/6页)
有人狠狠抹了把脸,把眼泪蹭掉,眼里重新亮起光来。
后排的老人孩子也仰着头,原本抿成直线的嘴角松了。
有妇女把孩子往怀里紧了紧,眼里虽还有湿意,却没了先前的慌,脸上慢慢浮起能抓住点什么的笃定。
“好!!我们跟着基地,努力一把,再怎么样也要活下去!!”
不知是谁先应了一声,像颗火星子落进了干草堆,瞬间燎起一片声浪。
“对!拼一把!这几天挖的护城河渠、囤的柴火也不能白搭了!”一个汉子跟着扯着嗓子喊,“再怎么样,也得陪着娃活下去!”
“没错!不就是熬吗!咱们这么多人拧在一起,还能熬不过去?”
有人接了话,先前耷拉的肩膀都挺直了,“咱们就听基地调度!让干啥干啥!”
这些话就像燎原的火星,从这个片区传到其他片区没一会儿,“听调度”“一起熬”的声音便滚过了一个又一个片区。
先前沉滞的死气,竟被这股子热劲冲得散了。
而在临时安置点里。
不少刚到基地没两天的外乡人站在帐篷前。
这些人原本还担心自己会不适应安城基地的管理,这会儿听着王建国的话,看着周围人从蔫蔫的模样一点点直起腰,看着那些眼里重新冒光的脸,心里也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其中一个年轻小伙子往同伴身边靠了靠,一脸激动地说:“咱们没来错地方!”
旁边的中年男人重重点头。
这地方有主心骨,呆在这样的地方,能活!
*
接下来的日子,基地上上下下都铆着一股劲做准备。
怕地震来,居民们就听基地的安排,把仓库、住房的地基又往下夯实了两层,墙角全用加了矿石的腻子加固,连临时避难的地下掩体都拓宽了不少,里头早早堆好了水和干粮。
防海啸的法子也想得细,靠海那边堆起了好几道宽宽的土坝,坝上还插满了结实的木桩。
居民也都提前搬到了地势高的楼房里,家家户户窗台上都摆着哨子,约定好万一有动静就互相招呼。
对有可能会出现的暴雨更不敢含糊,排水的沟渠挖得又深又宽,家家户户的屋顶都重新铺了塑料,漏雨的地方全用泥糊严实了。
后勤的人还挨家挨户发了雨具和防水的塑料布,说不管雨下多大,都得让大家有处躲、不受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了。
基地所有人都在日夜兼程地做着灾难前准备。
蔓藤也在有条不紊地生长着。
随后,在接下来的十多天里,基地周围果然出现了大大小小级别不一的地震。
起初只是轻微的晃,居民们虽慌,却还算镇定。
后来震得勤了,偶尔有房梁掉灰,大家也竟也不觉得急了。
每当这个时候,众人都会在哨声响起的时候就往空场聚。
等震完了拍掉灰,转头又去搬砖、修障。
到第十七天,南方基地的几十万百姓总算踏入安省地界,再过几小时便能达到安城基地。
基地上层早把安置场地清整妥当,就等着人来。
广场上、哨岗边,不少人探着脖子望。
可就在这翘首以盼的当口,脚下的土地猛地一沉。
不是先前那样轻晃,是带着撕裂感的震颤,远处的地面晃出了虚影,地缝“咔啦啦”地一点点出现了裂缝,快速朝着大陆内部蔓延开来。
——灾难,毫无预兆地来了!
大地猛力摇晃。
行政会议大厅里,挂在指挥部墙上的地图“哗啦”裂开,上面的板块标记歪歪扭扭地错动、碰撞,红笔勾勒的省界瞬间变得面目全非。
与此同时。
外界。
大地的震颤骤然变得狂暴,像是有无数巨锤在地下疯狂擂动。
与安城基地所在的安省相邻的几个省份地界,瞬间成了被撕裂的靶心——
先是地表微微拱起,接着“咔啦啦”一声脆响,一道手指宽的缝在地上绽开。
下一秒,那缝眨眼间就宽得能吞下一整头牛。
泥土、石块顺着裂缝两侧滚落,发出“轰轰”的闷响,却连半点回声都听不见,那裂缝深得黑黢黢一片,仿佛直通地心。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地缝不是一条,而是成片成片地炸开。
有的横亘在原本就被破坏的严重的公路中央,把平整的路面劈成两段。
有的斜斜穿过山谷,整座山“哗啦啦”塌下去,没一会就只余下一点泥石在震颤中翻滚。
这些裂缝像一张骤然收紧的巨网,迅速切断了这片土地与内陆的所有连接。
原本连贯的平原被割得支离破碎,国道、河道被拦腰斩断。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站在高处望,就能看见那些深不见底的裂缝纵横交错,把安城在内的几省与内陆彻底隔开,仿佛硬生生在大地上剜出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