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梦

周一上课, 程舒妍还伞给周嘉也时,意外收到了他的组队邀请,“我和老师汇报过情况, 想申请我们两个一组,你愿意吗?”

程舒妍几乎没犹豫, “当然愿意。”

能跟专业第一的好学生合作,不知道会省多少心。

简单商议过后, 这事就此敲定。

他们都是对学业比较认真的人,做起事来也专注,平时没课便一起在画室里画作业, 如果满课就约在放学后。

商泽渊来接过她几次,次次都能看到她和周嘉也一起。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他鲜少能从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平静温和, 没有丝毫攻击性。

商泽渊朝她鸣喇叭,程舒妍视而不见,又和之前一样,走到别人看不到的角落才肯上车。

“你怕他看见?”有一次, 商泽渊忍不住问。

“不止他, ”程舒妍淡淡道, “我是怕所有人看见。”

商泽渊也是平生第一次被人当做见不得光的存在。

也不知出于什么情绪,“哒”的一声,他解开安全带, 而后凑上前把她摁在车窗上亲。

她越推, 他便越用力。

他们仍在校园内,车窗外学生来来往往,注意到角落里停了辆保时捷, 难免要多看两眼。程舒妍余光瞥见,愈发紧张,连后背都绷了起来。

商泽渊知道,他完全知道,却偏要使着坏地挑弄。

后来被她咬了舌头才肯罢休。

“轻点,咬破了晚上没法弄你。”

程舒妍骂他,“禽兽。”

商泽渊欣然接受这个称呼,心满意足地勾起唇笑,重新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点了烟,开了敞篷。

车速缓慢行驶在夜色中,隔了会,他蓦地开口,“他们早晚会知道。”

程舒妍看他一眼,他刚好吐出一口烟,白色烟雾在他高挺的鼻尖处缭绕。晚风拂乱他的发丝,他神态闲散,俨然一副闲云野鹤的公子哥模样,然而不久前还恶劣而强势,眉眼间有不加掩饰的欲念。

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这类词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只要你别乱来。”程舒妍收回视线,语气平淡却笃定,“没有人会知道。”

一幅肖像画很简单,追求完美却很难。

但为了发挥最好的水准,程舒妍和周嘉也反复商议、调整、修改,前后花了一个星期才画完。

两人交换了底稿,拿到画的那一刻,程舒妍就知道他为什么是专业第一。

非常细致的作品,连神韵都惟妙惟肖。

接下来是上色。

他们又一起画了三天。

最终完成那天,程舒妍把成品拿给他看,问,“还有需要改的地方吗?”

周嘉也看了眼,然后道,“稍等。”

他低头,仔细地调了个色,然后弯腰,在她的画像上添了几笔。他上色其实很快,但这会的每一笔都极其认真。

“好了,”他放下笔,说,“你看看,喜欢吗?”

他在她耳畔处添了朵黄粉蓝渐变的小花,不会喧宾夺主,能够和谐地跟她的头发融合,又增加了一丝明媚与生机。

周嘉也解释说,“我看你给自己上色都是以低饱和色为主,头发是黑色,衣服是白色,包括那天你上台领奖,穿的也是简单的米色。哦对了,忘记和你说,那次你获奖,我也在。你的作品很优秀,你那天也很耀眼。”

“添朵装饰是我善做主张,也许你性格本来就低调,不过我只是觉得,像我们这个年纪,偶尔灿烂一点也没关系的。”他对她莞尔。

程舒妍微微怔住。

确实,很少有女孩天生就喜欢灰黑白,她也是。

她的极简风和过往的经历脱不开。

小时候是因为程慧很少给她买新衣服,旧衣服穿了又穿,洗了又洗,颜色在日积月累中变淡。

后来上了学,她变得愈发出挑,总有些不怀好意的视线和讨论围绕着她,让她不敢让自己太鲜明。

再后来,她经常跟着程慧住进别人家,为了尽可能降低存在感,她只能穿些低调的颜色。

一二来往的,也就习惯了。

她和周嘉也相处不久,对彼此也不算了解,乍一听他这样说,心里难免触动。

但无意被窥探内心,她并不反感。事实上,她对他很有好感。

周嘉也温和懂礼貌,为人有分寸,看得出家教良好。

之前两人聊天时,他曾坦荡地和她说起自己的家庭。他的父母是教师,工资不高,家境普通。但因为他喜欢画画,父母也想给他最好的条件,才牟足了劲把他送到江大来。

所以他很努力,一方面是为自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回馈父母。

程舒妍在江大很少会遇到这么清爽纯粹的人,就像夏日的青柠气泡水。与他交谈之时,总能让她的内心无比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