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5页)

芙颂率先翻读梦嫫的信息。

芙颂一直想要把梦嫫抓到手,过去一个月,她一直在打探他的行踪,每一次快要抓到他了,他就先一步遁逃了。梦嫫就像是在跟她玩猫叔游戏,狡狯得很。

说起来,这厮居然敢主动联系她,就不怕被抓吗?

梦嫫:「明夜祭神节,魔神必会现身。这个线索,可感兴趣?」

发送信息的时间是在半个时辰前,芙颂心尖打了个突,梦嫫所说的话真假参半,她必须仔细甄别,她故作冷淡地回复:「然后呢?」

梦嫫很快就回复了:「人家如今欠了许多烟钱,在盛都的百戏坊里脱不开身呢,你下凡来捞捞人家,人家就跟你交代线索,如何?」

芙颂:「……」

她都差点忘记了,梦嫫是个老烟缸,嗜烟如命,整日抱着他那宝贝烟杆不撒手,她过去还被他戏弄过,平白无故地挨了一口烟,呛得不行。

芙颂本来想要心狠一点,不去下凡捞人的。

他欠了烟钱,就该挨打,凭什么要让她为他的行为埋单?

偏偏梦嫫所说的“魔神现身”一事,如一道小钩子,勾缠住了她的思绪。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魔神真的现身于泰山,城门失火,必会殃及池鱼,泰山脚下的平民百姓怕是会遭殃。

芙颂深吸了一口气,循照梦嫫提供的地址下凡去了盛都。

夜的羽翼覆盖了整座盛都,盛都没有宵禁,子夜的钟鼓敲了数声,市井坊肆仍然是一片歌舞升平,糜艳的色彩充斥在每个寻欢作乐的人脸上。

芙颂找到梦嫫的时候,他已是醉得不省人事了,百戏坊的老板清算了一下账簿,芙颂肉疼地付清了款项,老板这才答应放人。

“酒钱付清了,可以谈正事了。”

芙颂抱着胳膊,坐在梦嫫的对面,但梦嫫身上的烟味太重了,她忍不了,拿着坐凳挪远了一些,“能不能少吸点烟儿?”

梦嫫慵懒地眯了眯眼,看清了来人是芙颂,笑着呷了一口烟:“人这一生,总要有些混沌时刻,一直活得太清醒了,会很累。日游神,你一直活得这么清醒,难道不累吗?”

芙颂笑了一声,摇摇头:“你所谓的混沌时刻,无非是害怕自己暴露出庸庸碌碌的一面。”

梦嫫一滞,散淡道:“绝大多数的世人,都是这样活过来的。”

芙颂道:“很多人生怕自己并非美玉,故不敢加以刻苦雕琢,却又半信着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与瓦砾为伍。就这么在自欺欺人与愤世嫉俗的两端辗转徘徊,蹉跎了许多年华,时而久之,就成了愤青,怪朝廷,怪制度,怪环境,从不怪自己——”

“我说的对吗,柳胭柳公子?”

芙颂一席话,戳痛了梦嫫内心深处某个隐秘的角落,他抿了抿唇,晌久后才道:“谢烬、泰山三郎等人都不知晓我的真实底细,你又如何知晓我不是真正的梦嫫?”

“你的伪装确乎是无懈可击,但真正的梦嫫缺了一样东西,你却有。”

“你勾起人家的好奇心了,”柳胭言笑晏晏,“究竟是什么东西?”

“梦嫫乃属瑞兽,在菩萨座下浸淫了万年佛法,虽擅长于织梦,却从不会编织春梦去害人,而你却以织春梦为一己之任,违背了祖训,足以证明你是冒名顶替。”

柳胭笑了,也不再辩解些什么。

他顶替梦嫫以前,就是一个寻花问柳的词人,常年徘徊在秦楼楚馆之中。他写出来的词,从不被朝廷重用,他渴求功名利禄,渴求封妻荫子,渴求名垂青史,但有心栽花花不开。

他考科举考了近三十年,次次不中,均是落第,前半生活得颓唐,既无妻子也没有家资——时而久之,他觉得,取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太难了。

当一个人,好累啊。

与其做人,还不如当妖魔鬼怪,起码妖魔鬼怪没有凡人那么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趋炎附势,活得酣畅淋漓。

芙颂截断了他的思绪,道:“真正的梦嫫在哪里?”

柳胭道:“它是归墟的守护兽,已被出逃的魔神暗杀了,鹬蚌相争,我就钻了空子,顶替了梦嫫的身份。”

百戏坊里宾客都散得差不多了,只有戏台上的丑角旦角在咿咿呀呀地互相唱着戏词,空气里弥散着浓重的胭脂和烟味。

一抹凝色浮掠过芙颂的眉庭,她思及柳胭主动联系她时,就提出要给她提供魔神下落的线索。

她问:“你与魔神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没见过本尊。但泰山三郎是魔神的狗腿子,我这一段时日效忠于泰山三郎,但泰山三郎不是个好东家,我干了不少脏累活儿,所得到的酬劳还是不够付讫烟钱,呔,我不想干了,所以想看看你这边,有没有收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