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护食(第2/3页)

阮玉山却说:“我吃得完。”

钟离四:“不信。”

于是阮玉山就当着他的面一碗接一碗的吃光了那锅煮得其貌不扬的米粥。

钟离四认为他太过护食:“阮铃好歹是你儿子,又是我的族人,分他一口怎么了?”

阮玉山理直气壮又死皮赖脸:“他想吃粥,我给他煮。但你煮给我的,谁都不能分。”

钟离四不吭声,第二天煮了更大一锅。

阮玉山还是吃得干干净净。

钟离四冷眼旁观,知道阮玉山这是故意跟他作对:“平日没见你饭量大成这样!”

阮玉山也不甘示弱:“我想吃多少吃多少!”

为了不落人口舌,他还真在酒足饭饱之后亲自下厨给阮铃煨一碗肚丝粥,有他吃一顿,就有阮铃的一顿,吃得阮铃每天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而钟离四从始至终只是念在自己也学会了生火做饭,想给自己的族人送一碗吃的罢了。

毕竟那些年没遇到阮玉山时,他就算是在笼子里,给自己的族人做的东西也不少,怎么如今能做些好饭好菜了,还不能分给自己族人一碗了?

这天阮玉山终于松口,不过不准钟离四从自己的锅里分一碗出去,非得要钟离四另起一锅煮给阮铃——为了不让人累着,他也没少打下手便是了。

端着碗行至阮铃的院子时,钟离四停下脚对阮玉山吩咐:“你别跟着了,他怕你。”

阮玉山也清楚,因此并不做刁难:“那我在外头等你。”

巧在钟离四前去送粥的时辰正是阮玉山这些日子过来的时辰,当阮铃做足了准备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准备迎接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给自己送饭的阮玉山时,走到院子才瞧见来人是钟离四。

阮铃的神采骤然大放光芒,三两并步跳到院子里跑至钟离四跟前,险些将钟离四撞个满怀:“四哥!”

钟离四接住了他,真如亲哥般揉了揉他的头发,将他领到院中亭子里坐下:“今日煮了些粥,你就着点心小菜尝尝。”

阮铃面对钟离四和阮玉山自是两种不同心性,因阮玉山对他要求分外严格,拿的是世家老爷教训家中世子那一套,阮铃在阮玉山面前便不得不沉心静气,强忍恐惧,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镇定模样。

如若太过跳脱,则会被阮玉山斥责野性难改;如若表现得太过怯懦,则会被骂难成大器。

到了钟离四面前便不一样。

这是在阮铃最落魄狼狈时亲手安抚他,又亲手救下的族人。

即便自己闹出一百个洋相,阮铃也不怕钟离四会嫌弃或是与他生分分毫,因为蝣人本就是这世间最狼狈的存在,他和钟离四是抱团取暖的同族。

倘或哪日天地倾覆,钟离四也会对他不离不弃。

热气腾腾的瑶柱蛋丝粥从食盒里拿出来,比起前几日的吃食差了不少卖相,阮铃一看就晓得这是出自钟离四之手,随口问道:“父亲呢?今儿怎么不是他来?”

钟离四拿碗的手顿在石桌上,抬眼看向阮铃时不自觉带点戏谑的笑意:“你更爱吃他做的?”

阮铃一愣,只觉得钟离四抬眉笑眼的神态间带着几分阮玉山嬉笑怒骂的影子,仿佛透过钟离四的眼睛就能看见并不在此的阮玉山似的。

他还是很怕阮玉山,见钟离四举手投足有阮玉山的风采,心中才散去阴影不免折返上来,神色失了些许神采,又不愿叫钟离四看出异常,便低头端粥道:“……不是。”

钟离四在书上学的规矩一贯是食不言寝不语,虽然平日阮玉山爱跟他插科打诨,不过他与阮铃之间终究是长幼有别,对方又不似百十八同他一般从小长到大的亲密无间,故而阮铃全程低头吃饭,不吭一声,钟离四也不觉异样,只是耐心坐在旁边,时不时给阮铃夹菜。

一顿饭吃毕,钟离四收了食盒,同阮铃说了几句夜间多加炭火,记得通风之类的叮嘱便要离开。

阮铃跟着起身,很是不舍,又抓住钟离四的衣角问:“明天……还是四哥来送饭吗?”

钟离四看看阮铃,又想了想自家屋子里那个不大好招惹的黑脸怪,一直记得阮玉山同他耳提面命说过阮铃既做了他的世子便娇惯不得的要求,犹豫再三,到底狠不下心,点头道:“我早早儿练完了功,便给你做饭送来。”

阮铃便笑了。

正高兴着,就见钟离四走了两步回来,同他说:“对了——日后,不必再叫我四哥。”

阮铃闻言,脸色微怔。

又听钟离四说:“唤我四叔吧。”

这并非与他商量。

阮铃听得出钟离四话中心意十分坚决。

他忘了自己有没有对钟离四的话做出反应,兴许是有的,他不愿意忤逆钟离四的任何想法,恍惚中想必是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