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酒杯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渡上了迷离的色彩,女人坐在高脚椅上双腿交叠,轻轻的摇晃着酒杯,放在红唇间,轻抿一口。

酒保推了一杯颜色梦幻的酒杯到她的跟前,轻声道,“这是那边的男士请您喝的。”

“是吗?”贝尔摩德轻笑,“替我谢谢他。”

她接过酒杯,迎着酒保指的方向侧过头,目光穿过酒池里晃动身体的男女,看向朝她举杯的陌生男人。

浸润着酒液光泽的丰盈唇向上勾起,是有些凉薄的弧度。

她抿了一口酒,目光朝着那边,声音却低的仿佛自语一般,忽然道。

“你说,为什么Boss要特意把我们支开后,才带瓦伦汀走呢?”

“……”周围很安静,酒保也离开了,没有人回答她。

贝尔摩德垂下眼睑。

虽然用的是问句,但她并不是在寻求答案,因为答案太明显了。

Boss不信任他们。

这个举动的背后,暗含了这一层古怪的、不知从何而起的动机。

可是,为什么?

他们做了太久的亡命之徒,背信弃义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什么同伴情谊,不过是排在利益、算计、和价值后面的,可有可无的东西。

她已经很少会有纯粹被感情驱使的时候,衡量利弊以后再做决断,是生存的本能。

Boss难道觉得他们会为了一个人背叛组织?这可不太划算。

贝尔摩德阖着眼,心里思绪纷繁,面上依然神色如常,唇角和眉梢噙着风情万种的柔和笑意。

瓦伦汀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去组织的实验室,而是被Boss留在了身边。

Boss不让组织的任何人知道他的位置,像藏金丝雀一样,把瓦伦汀藏了起来。

这可不是一个好信号,瓦伦汀不出现在人前,她和琴酒就都无法插手。

Boss到底在做什么,瓦伦汀现在怎么样了,她看不到,也无法干涉。

不可否认,这种感觉,确实有一些不快。

但也还没有到违抗组织命令的那一步。

良久以后,身后沙发的阴影里才传来了一声冷淡的低沉男声,“瓦伦汀对组织来说,比你我重要得多。”

贝尔摩德轻缓的冷笑,“Gin,你还是对Boss说这句话吧。”

“比起肉体的疼痛,瓦伦汀更难以忍受的是被剥夺人的尊严……Boss不把他当成有价值的实验体,那就只能是为了别的目的。”

她的声音轻而带着一丝怨恨,“你说,瓦伦汀现在是不是在被工具摆弄折磨,是不是咬着防止自尽的口球……”

杯子被捏碎的声音。

贝尔摩德回过头,看着银发杀手垂着眼,将碎裂的酒杯缓缓放在了桌上,“闭嘴,贝尔摩德。”

“啊啦。”贝尔摩德发出了没有什么意义的一声感叹。

好吧,她确实是乱说的。

毕竟她不觉得Boss那个年纪的人,除了对永生的渴望以外,还会产生其他的欲望。

……不,也说不准。

Boss对瓦伦汀异常的关注和占有欲,和对他们古怪的防备,都超乎他们所料,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贝尔摩德抽出了一根细长的烟,点燃后在烟雾里的暗蓝色眼睛冷的像淬着寒光。

真是太奇怪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琴酒的手机也是同理。

贝尔摩德拿起手机,是一封邮件。

来自乌丸莲耶。

上面的第一句话就让她瞳孔震颤了一下。

「瓦伦汀叛逃。」

「活捉他,把他带回来。越快越好。」

「此邮件发给所有A级成员,任务等级:最高优先等级,红色。」

二人的眼神皆是彻底凝固在了手机屏幕上。

远处似是传来了乌鸦的叫声。

良久,贝尔摩德阖上眼,用手臂挡住了眼睛,闷闷的笑了起来。

瓦伦汀啊。

一个人只需要21天就能养出习惯,可Gin花了三年,都教不会你忘掉自由。

黑色商务车停在了一幢洋楼前,随着司机下车打开车门,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墨绿色长发的清冷青年走了下来。

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布包着的饭盒,脚步略快的走进了洋楼里。

推开门,他看到了躺在院子的摇椅上休憩的虫母。

他沉沉的阖着眼,怀里抱着一只白色娃娃。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一头灰发像水下的藻类一样的散在身下的长椅上,又顺着椅子落到石板地上。

斯米诺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站在门边,远远地望着这一幕。

他似乎很累。

脸色好白,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还要白。

白色娃娃被抱在灰发虫母的怀里,一动不动但试图用眼神杀死他,不准吵!

然而,明明斯米诺根本没有发出声音,可是莫时鱼依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