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后日谈

大雪还在下。

云霜月抵着陆行则的额头, 并没有离开。

听到她说的话后,陆行则眨了眨眼睛。

云霜月也跟着眨了眨眼睛。

陆行则又眨了眨。

随后他才像反应过来那样,习惯性地勾起嘴角, 像小动物那样, 凑上去用脸颊蹭了蹭云霜月的脸。

刚刚被他自己短暂散去的灵力又回来了,但说实话,陆行则的体温变化其实并不大。大概是少年心火旺, 他在冬天就像一个暖烘烘的火炉。

和云霜月常年冰凉的体温完全不一样。

此时他的脸蹭上去没一会儿,云霜月那块和他接触的地方很快染上了他的温度。

“我是陆行则?”他轻声重复了一遍, 又问:“云霜月, 你是不是很在意我?”

云霜月听到他这么问,虽有些不解, 但她在交流时向来坦荡, 和有些时候一句话极有可能会藏八百个意思的陆行则不同, 云霜月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会比他直白很多。

就比如现在,她用手捏了一下陆行则的脸, 笑着对他说:“我一直都很在意你。”

“在意”是一个极为特殊的词,在所有情感的表达之中,比起“爱”的浓烈, “恨”的长久, “在意”似乎有些太过平淡了。

它更像是一粒尚未发芽的种子, 在爱恨之前,悄悄埋在心脏之中。它可以成为一切感情的最初,一段羁绊的起点, 或许在时间静静的浇灌下会让它结果。

云霜月一直都很在意陆行则,即使在陆行则没有挑明这段关系之前,作为异世的好友、奇怪的同盟、带她逃出老宅的人, 陆行则依旧是对于云霜月来说很特殊的人。

所以在重生的一开始,她才想着去推开陆行则。

听了这话,陆行则轻轻回抵了下云霜月的额头,随后站了起来,接过云霜月手里的伞,一下抱住她。

云霜月只惊讶了一瞬间,随后面上的表情就恢复了寻常的温和,她柔软的臂弯环到了陆行则的身上,一下又一下地轻拍少年人的后背。

世界又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伞顶都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云霜月才垂眸轻笑问陆行则:“还要和我堆雪人吗?”

陆行则点头点到一半,又忽然摇了摇头说道:“……可以明天吗?明天还和我一起堆雪人。”

明天也要和我在一起。

云霜月知道陆行则的意思,她肯定地对他说:“当然可以。”

“那我们今天可以一天都待在客栈里吗?”陆行则好像恢复了,他又开始对着云霜月拖长调子说话:“我刚刚被玉虚城的雪欺负了,弄得我刚刚换好的衣服全湿了——正好回去洗个澡。”

云霜月有些好笑地说:“哦?这雪是有多厉害,能欺负得了剑衡仙君呢。”

“不管。”

陆行则直起声来,总算舍得从云霜月的怀里退出来了。但也没退多少,主要是为了让云霜月看看他的表情。

他晃了晃松散的刘海,让发丝遮盖眼部凌厉的线条,又开始熟练地卖弄可怜。

就这样东扯扯西扯扯,不知又在雪中说了多久闲碎家常的话。

陆行则低头看了看地上,那里原本是被他摔碎的雪块,此时被雪盖了起来,像一个小小的山,压在了雪块铸就的心脏上。

他移开视线,用手去勾了勾云霜月的手指。

云霜月感受到他的动作,没阻止。接着就看见陆行则勾着她的手抬起来,像摆弄喜欢的玩具一样捏了几下她的指尖,随后才停了动作,扶着她的手背,让她的掌心摊开。

这是做什么呢?

云霜月倒是任由着他动作,只在嘴上问了句:“我的手心有什么东西吗?”

陆行则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从云霜月的手背上伸回,半弯着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上去颇为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说道:“有掌纹。”

他弯下腰后的视线和云霜月齐平,不过他刚刚正专注在观察她的手心,此时才掀起眼皮,那双暗金色的眼睛直直和云霜月对上。

陆行则说:“你知道吗,云霜月。在我们那个世界,有专门教人看手相的。和这个世界的八卦之术很像,不过更为简单。也不知道准不准,居然从几根线上就能看到命运。”

云霜月配合地顺着他的话往下问道:“原来如此,你是要给我看手相。那么,你现在看出了什么?”

陆行则用指尖去点过云霜月的手心,顺着她掌心的纹路,从起点划到终点,最后又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

他手上花里胡哨的饰品又跟着季节变了模样,大多泛着金属的冷光,配合冬日的严寒,似乎多了份别样的气质。只是那个叫无名指的手指依旧空缺着,十分突兀。

陆行则笑着咧开嘴,让云霜月看清他眼底明显的狡黠:“我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