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2页)
——“沈执哥,都春节了,陈松明还没有消息吗,抓捕这么难?”
——“没办法,最近大案要案太多,能分出的警力实在有限,我们在尽全力了,你先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其他的我都不在意,我只想让爸爸快点清白。”
——“会有办法的。”
——“最好的办法不是就摆在那吗?他最恨的人是孟慎廷,让孟慎廷出面去做诱饵,把他引出来不就行了,为了我,他什么都会做的。”
——“不怕他出事?”
——“出事?那不是更好吗,我求之不得。”
“少东家?您还在听吗?”钧叔焦心的声音在孟慎廷耳边从隐隐嗡鸣的空白到突然放大,“您是什么意思,是预料了这趟航程会有危险,从最开始就抱着玩命的态度去的?!”
来不及卷走的残留烟雾覆盖孟慎廷眼睛,他缓缓眨动一下,把煎坏的牛肉夹出扔掉,换一块新的,注视着鲜红的血在滚油中凝固暗沉。
他轻微蹙着眉,昨晚她字字控诉的委屈哭声和截图里的几句话互相咬合,彼此作证,她的厌憎摆在明面上,他的过去对她而言只是更沉重的负累,她迫不及待分割抽离,是他总不信,总不准。
很久以前,她出现在他生命里之前,他的自毁倾向强烈到占满脑海,一切行为都在扭曲极端,后来多了一个她要庇护要负责,他渐渐有了明亮和希冀,没想过这么多年后,那种几乎要忘记的感受还会变本加厉的卷土重来。
钧叔等不到他回应,追着问:“事关安全,您再重新考虑考虑好吗,如果真的有闪失,集团怎么办,梁小姐怎么办!”
“原本就不必考虑,现在更不必了,”孟慎廷笑了声,“集团里多少人做梦想坐我的位置,我在,他们卑躬屈膝,我不在,自然有人头破血流的上位,而梁小姐——”
他将牛肉放进三明治,按她喜欢的口味叠好切开,放进保温盒,再一抬眸时,才露出眼尾一夜未眠的暗红。
他气息深沉:“我能给的,都给她留下了,最后可以给的就是平安,她只要平安,这一生就没有忧愁,如果我真有什么事,那也证明她的运气够好,终于可以摆脱我了。”
孟慎廷不再给钧叔多谈的机会,毫无转圜余地说:“车一小时后到楼下,原定时间出发,没有变动。”
崔良钧明白没可能了,叹气问:“那您离开京市这些天,需要关注梁小姐的日程吗。”
他静静说:“保护她,她有需要随时应答她,不要监控她,她没有危险,就不用报我。”
孟慎廷挂断电话,亲手准备好丰盛早餐放上餐桌,注视着紧闭的卧室门片刻,再看墙上钟表,分秒流逝,距离从这里离开剩不了多久了。
天亮前他叫人送来了退烧针,给她补过一针,里面有镇定安神的成分,能让她好好睡到中午再醒。
这段时间,她为了回避他,多么辛苦。
他终究抬步走过去,再次推开门。
梁昭夕迷糊着醒来了几分钟,眼皮始终是沉的,拼命去挑,也看不清周围,被磅礴的困意压着。
她浑身软腻,缩在被子里,手在身旁胡乱地摸,摸不到想要的体温,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无故惊醒,只是要命的冲动如鲠在喉,在她意识回笼的那个片刻里,满脑子都是她昨晚发烧时自保式的说谎,大吵大喊对孟慎廷说的那些反话。
讨厌他,是讨厌他用偏狂感情把她改造,成了如今舍不下他的梁昭夕。
不想家里有他的影子,是她心绪日日夜夜被他留下的虚影攻占。
不要你,是想要你。
别亲我,是那个喂药的吻让我难过失态。
离我远点,是我其实那么需求你的靠近,而我为此难以启齿。
梁昭夕脑子里走马观花一样闪过无数念头,想鼓起这一生最大的勇气,面对面承认给他听,但唇无力地张了张,艰难维持的理智在药效和虚弱下很快就倒塌,她再次卷着被子,抵抗不了地昏昏睡着。
门轻声一动,客厅的光照进一束,卧室很快恢复幽暗。
孟慎廷坐在床边,陷进枕头里的人睡得安稳,脸颊泛出血色的微红,密而长的睫毛在颤。
他伸手去碰,刮着她微凉的唇角,缓缓俯下身,仓促也细致在不为人知时覆上她湿润的嘴唇。
很淡,没有进攻没有辗转,只是如珠似宝的浅吻。
他嗓音几不可闻:“我运气向来很差,但昭昭的足够好,新年第一天,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再送你,唯独希望,这一次你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