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3/4页)

“那个位置,是用我母亲的命、他母妃的命换来的,所以啊,他此生即使是死,也得死在那把椅子上。”

淡而冷,刻着笃定与偏执。

沈啾啾终于隐约窥探到一丝关于裴度的另一面。

像是冰冷的鳞片一点点自黑暗滑出,贴着小鸟的尾羽缓缓掠过。

小鸟的翅膀不由自主展开,又有些局促地合上。

可裴度却像是察觉到沈啾啾的不安,只是一瞬间,便收起外泄的情绪,语气再次变得平静淡淡。

“不久之后,外祖举家离京,成全了国公府的孤臣之忠。”

“溪年,当初我趴在书房外,看了我父亲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痛苦,有不甘,更多的,却是满溢而出的愧疚。”

“他当年明明心有预感,却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他很爱我,也很爱我的母亲,但……”裴度的唇角浮现出讥诮,“他的这份对妻儿的爱,没能盖过他身为裴家人,对皇帝的忠诚与畏惧,对大周肝脑涂地的誓死效忠。”

“为了裴家的祖宗,国公府的声誉,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他自己。”

“自然也包括我。”

“此后多年,我一句话都不曾对他说过。”

“直到有一日,他也要死了。”

听到这里,沈啾啾再也忍不住了。

他从裴度手里把自己拔出来,愤怒地扑棱着翅膀飞回里间屏风后。

没过一会儿,少年模样的沈溪年就飞快跑出来,用力抱住了静静坐在原地看向门外月色,动都没动一下的裴度,硬生生将自己挤进了裴度怀里。

桌上的账本被扑过来的沈溪年撞翻,散落一地。

沈溪年反手拽着裴度惊愕抬起的胳膊,态度强硬地按着裴度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我不舒服,”沈溪年的脸埋在裴度怀里,听上去闷闷的,“你抱抱我吧。”

“裴度,你抱抱我吧。”

少年的声音听上去快要哭了。

可怜极了。

为他而哭吗?

可他有什么好哭的呢?

牺牲的不是他,活下来的却是他。

内阁首辅,风光无限。

有什么好哭的呢……

裴度这样想着,被沈溪年强行压下去贴近少年腰背的手缓缓抬起,拉开了与沈溪年的距离。

方才还平静如湖的眼眸,此刻像被搅乱的深潭,晦暗的漩涡里裹着太多东西。

沈溪年感觉到裴度的动作,想抬头说什么,却被裴度拢在后脑的手掌以一种不容违抗的力道按了回去。

裴度手指带着一层薄茧,顺着沈溪年披散的发丝一点点侵入,贴着沈溪年的头皮,引得沈溪年因为那种要害穴位被抚过的异样感觉轻轻一颤。

院中一片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沈溪年感觉到裴度的另一只手终于落了下来。

小鸟无比熟悉的指尖轻轻触碰单衣的肩线,一点一点往下。

布料下少年清瘦的肩胛轮廓清晰可触。

裴度的动作慢得近乎凝滞,仿佛每移动一寸都在斟酌力道。

按在少年脑后的手指力道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像是怕自己的失态吓到少年,却又不甘于放手这份突如其来的、过于灼热的牵挂。

裴度的喉结无声滚动了一下,扣在少年后背的手又紧了紧。

他眼底的挣扎更甚,晦暗的情绪里掺进了几分自嘲。

沈溪年一直安静感受着裴度所有的挣扎,直到他感觉到那一声极轻极淡的叹息。

又叹息?

又要退?

沈溪年趴在裴度的怀中,忽然,扭头狠狠咬在了裴度的侧颈,用力之狠几乎尝到了铁锈味。

裴度却没有半点挣扎,任由沈溪年抱着他咬。

狠狠咬了别扭的家伙一口,沈溪年心里爽了,把裴度稍稍推开了一点,抬手用手背抹了抹嘴。

“你……”

沈溪年才说了一个字,就被裴度捏住了嘴。

裴度的眼神沉得像化不开的墨,带着些许的怜悯,更多的却是一种温柔缠绵的引诱。

“溪年,你愿意去祭拜我的母亲吗?”

“当然!”

沈溪年睁大眼睛,连忙用力甩开裴度捏着他嘴巴的手,生怕裴度改变主意。

进入祠堂,祭拜生母,这可是板上钉钉的关系!

沈溪年低头看看方才身上胡乱套上的衣服,纠结:“现在吗?”

“对,现在。”

沈溪年能感觉到裴度横在他后腰处的小臂。

那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禁锢感。

裴度的面上渐渐染出几分克制的温柔。

“只是溪年,你要想清楚。”

“你今日应我,来日若是变了主意……”

裴度的手指卷起少年鬓边的发丝,轻轻拨到对方耳后,语气温柔而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