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有我在死不了人

夜宿徐州城。漕船队早已安排好轮值守夜、采购物资、维护船只的人手,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秦深特意命姜阔去买城中最好、最贵的女儿红,下帖请赵夜庭来吃酒。

赵夜庭翻看王府侍卫送来的请帖,一脸莫名其妙:“王爷请我吃酒,着人口传一句即可,做什么还要正儿八经发帖子。还红彤彤的……这些天潢贵胄真是爱讲究。”

吐槽归吐槽,白请的酒还是要吃的。他看着那张大红烫金的请帖,决定换一身最体面的衣衫,以示回敬。

赵夜庭翻遍行李,终于找出一件崭新的冬袍,是他最喜欢的秋绿色,戴了顶灰鼠皮毡帽,买了些下酒的火熏肉与银丝鲊,便去赴约。

随行的侍卫与游击营兵士人数太多,并没有入城投宿,在办完各自事宜后,便回船舱就寝。

故而秦深的饮宴地点,也就定在离码头不远的半山亭,有“银台照月”“十里红妆”等冬景可赏。

赵夜庭到时,亭子三面已围好帷帐挡风,门口燃起一个烈焰熊熊的大火塘。

他见帷帐外有不少侍卫,姜阔也在,亭子内却只有秦深与叶阳辞二人,有点奇怪:这么郑重地发请帖,只请我一个?

大步迈进亭子,把下酒菜往石桌上一搁,赵夜庭行礼:“感谢王爷邀请,末将应约而来。”

秦深还礼,说:“赵将军,坐……别客气,来,坐里面点儿。”

赵夜庭觉得他今夜有点过于热情了。

当然这位王爷一贯面冷,此刻神情仍是沉静的,语气却较之前热络不少,眼底闪着他暂时不明其意的幽光。

赵夜庭想不明白,就先不想,挨着叶阳辞坐下。又赫然发现叶阳辞穿了一身平素少见的白底红衣。再看秦深,黑底红衣,都覆着红。

连桌上的酒都是二十年陈的女儿红。

赵夜庭隐隐觉得不妙,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别扭。他开口问:“漕船不过停泊一夜,王爷却如此用心布置,今夜请的是什么酒?”

秦深稳稳当当地说:“——喜酒。”

赵夜庭:“!”

赵夜庭:“是是是谁和谁的喜酒?”

秦深:“自然是我与截云,总不能是你俩。红绿婚服都过时百年了,现在谁家成亲还那么穿。”

赵夜庭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秋绿色衣袍,莫名觉得憋屈,猛地回过神:“你与小云的喜酒?!你们这也太——”他霍然起身,“末将还有杂务处理,先行告退。”

“光满。”叶阳辞开口,“——坐下。”

他的声音并不大,也不严厉,可赵夜庭却不由自主地坐了回去。

赵夜庭望着叶阳辞,神情几分恍惚:“小云,你们在拿我逗趣,对吧?”

叶阳辞拍开酒坛封盖,给赵夜庭斟了一大杯:“是认真的。我与涧川堂也拜了,婚书也写了,洞房也入了,总得请亲朋吃几杯喜酒。光满,去给你小婶敬杯酒吧。”

赵夜庭迅猛吸气,吸了一肚子西北风。这寒风灌进肺腑,把他最后一点侥幸之念也给扑灭了。

他捏着酒杯,骤然暴起,将杯子狠狠摔在石板地面,朝秦深咆哮:“出去!同我打一场,看谁输谁赢!”

秦深当即应战,掀了外披:“来!”

两人互相拽着手臂,两三步跨到亭外,连对擂应有的抱拳礼都免了,直接拳来脚往,打成一团。

侍卫们吃惊,冲过来试图劝架。叶阳辞起身走出亭子,站在火塘旁边,交叉抱臂观望,说:“姜阔,不要插手,让弟兄们后退三丈,以免被拳风波及。”

姜阔一脸为难地看他:“王妃,不是,叶阳大人……”

叶阳辞朝他安抚地点点头:“让他们打,打过这一场,日后才有可能心无芥蒂。放心,有我在,死不了人。”

死不了人也够吓人的好吗!姜阔最见不得秦深受伤或吃亏,把袖子一撸,硬要插手。

赵夜庭边潜步逼近,拳打中盘,边道:“叫你的侍卫一起上,我扛得住!”

秦深架臂格挡,反去拧他手腕与肩关节,喝道:“谁都不准掺和!这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姜阔!”

姜阔这才悻悻然地退回去。

叶阳辞老神在在,出言点拨:“光满,他力大势沉,你扫他底盘没用,当以轻巧之劲,四两拨千斤。

“光满,‘征衣碎’集军中擒拿格斗术之大成,最擅长捕捉战机,你的破绽卖得太多,反而容易被他趁虚而入。

“光满,他狠时,你要更狠,必死则生,幸生则死;他快时,你要更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光满——”

“啊啊啊!”赵夜庭连声怒吼,双臂封住罩门,借力蹬地跃出战圈,“不打了!打不过,认输!”

秦深刚热完身,建议道:“再来两局?要不上兵器?长的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