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第2/3页)

这一刻剧痛仿佛消失了,或者痛到极点,麻木了。他面色惨白,清晰地说道:“萧珩,你既然对我毫不掩饰摄政野心,此刻我也不妨直截了当地告诉你,眼下是你唯一能得偿所愿的机会。

“只要我活着,就不能容忍大岳朝堂成为傀儡皇帝与摄政权臣的戏台。无论涧川回不回来,我的决心都不会改变。所以你想实现你的野心,只有一条路——杀了我。

“趁我现在伤病发作,你才能轻易得手,一旦我熬过去,你这辈子都休想如愿。”叶阳辞语气尖锐,厉声道,“来,杀了我!”

萧珩在他的声声催促中,感受到藏于尖锐之下的不屑与决绝,心底压抑许久的杀机瞬间翻涌如潮,强烈到几乎无法自抑。他双目赤红,拳头紧攥,咬牙道:“叶阳,你别逼我。我真的会动手……”

叶阳辞面白如纸,斜眼看他,仿佛一缕神色轻蔑的幽魂:“下手啊!你在犹豫什么?这样心慈手软,配当摄政王吗?!呵,你身为长公主之子,竟连她的三分刚烈果决都没有继承到。还是说,大瑶山的男儿都是这般色厉内荏,所以才败于岳国,连瑶王之子都甘作面首。”

这话彻底激怒了萧珩,他像头被射中要害的野兽般怒吼一声,扑过去,将叶阳辞压在榻面,双手狠狠扼住了对方的脖颈。

颈椎在扼杀中咯咯作响,叶阳辞惨白的脸上浮起别样殷红,仿佛雪地涌出血泉。他掰着萧珩的掌腕,与之角力,嘴角勾起奇异的笑意:“这就对了……萧珩,野心就是野心,欲望就是欲望,何必用情爱去伪装,自欺欺人……你不是想知道自己哪里不如秦深吗……哪里都不如!”

“闭嘴!”萧珩咆哮,面容扭曲,双眼赤红得像要滴血,“杀了你,我就再也不用左右为难、患得患失,再也不会困于虚无缥缈的情爱……母亲说得对,情爱是最不牢靠的东西,争得天下才叫输赢!”

叶阳辞张了张口,没能出声,但源源不绝地淌出血来。

那血深红、灼热,烫得萧珩手背剧痛,他在锥心刺骨的疼痛中愤怒地叫:“叶阳辞!你对我下毒!”

没有毒……叶阳辞做口型道。

血中无毒,可染了血的手为何这么疼,这么疼!疼得心脏都揉成一团渣滓,他没法呼吸,面朝下大口大口喘着气,汗珠一颗颗落下来,打在叶阳辞的脸颊、眉心。

有颗汗珠沿着眉头滚落,滑过鼻梁与内眼角之间的那一小粒朱砂痣。

天地忽然万籁俱寂,萧珩听见了心跳声,那么急迫地一下、一下、又一下,像在对他呐喊着什么,他听不清……那点微小的红痣无限放大,如血泊般将他裹进去,他安详地没顶,缓缓松开了手……

萧珩松开了手。

他伏在叶阳辞身上,失声痛哭——

他输了。

再怎么百般挣扎,再怎么万千不甘,也依然无法违背内心深处的意志。

“叶阳辞,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情爱有几斤几两重,让我先掂上手试试分量。

母亲大可放心,我惜命呢。

与他有私情之人,是臣。

在我看来,你不是“别人”。而且这不是大意,是不设防。叶阳,你还不明白?

若违此誓,魂魄永世不得返乡。

高唐王是叶阳大人的明主吗?

叶阳大人,你可真有意思。

叶阳辞……叶阳辞!

萧珩在不甘中认命,又在认命中反复地、执拗地挣扎。

叶阳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想说一声“别哭了”,张嘴剧烈地呛咳几声,溅得满榻是血点。

萧珩胡乱擦去眼泪,眉宇像浸血开刃的刀,斩去顷刻间的软弱姿态。他退让了,却并未屈从,然而眼下一切矛盾都不及叶阳辞的性命重要。

下人在屋外唤着:“大人,大夫来了!”

萧珩连忙下榻去开门,迎大夫进来。

这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郎中,也在满屋血腥味中大为皱眉,搭脉看诊后,他说:“想来是胃穿了孔,胃液流入腹腔,才会如此疼痛呕血。”

萧珩抽了口冷气,问:“如何医治?”

老郎中叹气道:“汤剂能镇痛、治寒邪,但又恐随破孔流出,变作腹水,那才要命。唉,老夫还是施针吧。”

萧珩越听越紧张:“药不能进,针灸就管用吗?”

“也不一定管用。总之先禁食水一阵子,待破孔自行愈合,再佐以汤剂调理,兴许就能好了。”

“不一定?兴许?”萧珩把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比方才扼着叶阳辞脖颈时的颈椎骨还要响,“都等病人自行愈合,要你们大夫何用?!”

老郎中没被血腥吓到,反被他的语气吓得够呛,忙不迭拱手谢罪:“老夫医术不精,唯恐误人性命,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