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第2/3页)

他后知后觉地领悟了金龙的意图,立即追溯着那缕死气而去。

与此同时,太极殿内,慕昭然闭上眼,神识没入石相,同石相一起遁入地底灵脉深处探查,顺着灵脉的流向游走于南境地底。

果不其然,在三条主脉的大灵眼处,和七条支脉的小灵眼处,皆发现了异常的法阵波动。

这座法阵紧密地嵌合在灵眼之内,每日子时运转一次,不断地抽取着灵脉之中的地源灵力。

这座法阵不知已依附在地底灵脉上多少年,这般日复一日地窃取地源之力,使得南境地底的七条分肢灵脉已几近枯竭,只剩三条主脉还暂未受到影响。

慕昭然恍然明白,为何各地会山枯水竭了。

灵脉乃是地源之力而成,而地源之力又来自于地核,这本是生生不息之力,但那一座法阵依附在四境的灵脉之上,窃取地力,使得回归地核的力量越来越少。

地核衰败,地源之力亦随之衰减,灵脉受损,终于也开始影响世间生态了,最先受到影响的,必然是那些本就灵气稀少的凡间地界。

南荣王宫这样建在灵脉主脉之上风水宝地,目前还未受到损害。

但若是继续下来,主灵脉也早晚枯竭。

慕昭然仔细探看过每一处灵眼之上的法阵,发现了南境地底的这个法阵和东海的不同,南境的主灵脉灵眼之上多了一个遏止法阵运转的禁制,才使得主灵脉未受到侵蚀,仍然灵气充盈。

只要主灵脉未断,南境山水的根基就在,想来这也是南境山枯水竭的现象没有其他几境那般严重的原因。

慕昭然从那禁制之上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和之力,神识试探性地靠近禁制,一道意念忽然从禁制而出,没入她的意识之中。

慕昭然眼前浮出一根通体幽蓝的法杖,杖身雕刻着密集的星象图,隐约可见其内有星点之光闪烁,仿佛是将整个夜空浓缩于此一根法杖之内。

正是这根法杖之上的禁制压制着那一座掠夺灵脉的法阵。

“是星杖,前任南荣圣女的法器?”慕昭然没有见过前任圣女,但在圣殿中看到过她的画像,她的手中便持有这样一根法杖,乃是她的本命法器。

南荣圣女皆出自皇家,前任圣女与慕昭然亦有血缘关系,是她曾祖父的姊妹。

前任圣女坐镇圣殿三百余年,已修炼至化神巅峰,却不知为何,后来修为逐年衰弱,在慕昭然出生那年,最终油尽灯枯而陨,临死时将圣女令封入了她这个继任者的体内。

星杖中传出一道微弱的意念,是星杖之主残留的神识,也是她留于人世最后的遗言。

“我当年察觉南境灵脉之上,有法阵暗汲南境地力,多番探查之后,最终确定此法阵的阵眼,竟在承天鉴。”

“奈何天道宫神威之名深入人心,承天鉴为天命所在之象征,被四境奉为至宝,一旦损毁,必会引起战乱纷争,想来这亦是天道宫以“天命”之名,控制四境的手段。”

“承天鉴不可毁,法阵亦无法破,无奈之下,我唯以身化祭,炼此禁制,遏制南境地底主灵脉之上的窃力法阵,以此延缓南境灵脉之衰。”

正是星杖中禁制之力与法阵之力不断厮杀,才导致了作为阵眼的承天鉴力量不稳,出现崩毁之兆。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慕昭然暂时没敢擅动这地底的法阵和禁制,从灵脉中退离。

石相的煞气从太极殿的地底浮出,飞速收拢,凝结成一只巴掌大的石相跳上慕昭然掌心。慕昭然随即睁开眼睛,抬眸便看到了沐浴着朝阳辉光,抬步踏入殿中的身影。

阎罗走到她身边来,面色凝重道:“我找到了陛下身上死咒术的最后一个‘死’字,在圣殿的承天鉴中。”

承天鉴毁,荣王命绝,南境亦会立即陷入战火之中。

可撤除星杖禁制,修复承天鉴,岂不是在助长法尊继续窃夺地力?

天道宫冠冕堂皇,口口声声诛邪除恶,行正义之事,说着不干预四境的内部纷争,实则暗地里却使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无耻至极。

慕昭然握着石相,朝向天道宫的方向,咬牙怒骂道:“江澈元,现在的你,也成为了你当初最痛恨的那种人,你根本配不上‘法尊’二字!”

天道宫,钧天殿。

法尊从容睁眼,眉宇间庄肃神圣,洁白的法身让他看上去,仿佛就是一尊玉雕的神像,不染世上一切污尘。

南荣圣女在剑道传承中得到凌霄剑派的试剑石,是以,他并不意外她会知晓他的真名,甚至探知到他的过往。

他仿佛听到了那来自万里之遥的怒骂,轻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我最痛恨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当初那个无能为力、只能任人宰割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