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劳改(第6/7页)
明明高山顶上白雪皑皑,可山下又不冷,就是虫子太多,还贼能咬人。
曾风皮肤比赵凌成还嫩,也起了一身大包。
而虽然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但用三斤羊肉换住招待所,曾风不争气的答应了。
明天再锻炼革命意志吧,现在他要去,吃羊肉啦!
……
农场直到晚上十点钟才收工,开饭。
人多力量大,有五亩地的玉米呢,今天还真就掰完了。
打麦场上,金黄色的大玉米棒子直接堆成了座高高的大山。
做饭的是个四川人,一聊也是熟人,因为他正是钢厂那位搞切割的技术员。
陈棉棉给老头们的,是狗都不吃的烂馍馍,但收获却别有用心。
有野鸡蛋呢,跟沙葱一起炒了。
地肤菜浆水有股独道的香,他们加上地达菜烧了。
主食就是煮本农场的沙瓤大土豆,揭开锅子,皮绽的四分五裂。
四个民兵现在跟老头们一锅子吃饭,也请陈棉棉:“他们招待你的,多吃点。”
沙葱和野鸡蛋就不用说了,浆水地达菜,那是贵宾都没有的待遇。
张主任爱吃,吃了个稀里哗啦,不断的夸:“香,好香。”
林衍因为是敌特,向来在田埂上吃饭。
好在那帮老头不虐待他了,沙葱炒鸡蛋,也给他盛了大半缸子。
听到有脚步声他回头,也立刻勾起了唇角。
等赵凌成坐下,他就长时间的,盯着襁褓里那熟睡的小婴儿。
月光下,她舒适的躺在爸爸的臂弯里,青纱帐里虫子低鸣,麻雀在枝头喳喳,那是她的摇篮曲,她睡的是那么的香甜,她的世界里没有饥饿,只有满满的温暖。
林衍眼角是深深的尾纹,剪刀剪的头发凌乱唏嘘。
终于,他低声说:“凌成,你会为了她而跟整个世界为敌的,对吗?”
赵凌成也是低声:“但其实没她之前,我不懂的。”
他曾经不懂为什么很多小孩丑的像青蛙,父母还那么疼爱。
但现在懂了,别的父母看他们的孩子,也像他看妞妞,是世间唯一的珍宝。
是的,他会为了妞妞,跟整个世界为敌。
林衍又说:“老蒋和老美都不懂,但我懂,你爸也懂,我们,只为下一代而战。”
……
农场的四周都有哨岗,就是一间小土坯屋。
屋子里有个水缸,上面的盖板可以放东西,炕上只有张竹席。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赵凌成抱着饱睡一觉后又活跃了的妞妞进了屋,再看四周的青纱帐,由衷庆幸他有马家兄弟那俩好弟弟,被窝一铺,这就是个温馨小家了。
附近就有祁连山上流下来的小溪水,能叫他把尿布洗掉。
他也够强悍,十月,居然洗了个冷水澡。
孩子于父母的意义是什么呢?
赵凌成正在往玉米杆上绑尿布,就听陈棉棉在喊:“凌成,快来看啊,快!”
他推开咯吱吱的木门,就见妞妞竟然趴着,还在努力扬脖子。
但她才三个月,会翻身就很厉害了,脖子还是软的,咚一声,栽到了炕上。
女孩儿有点懵,但不怕,继续努力,扬头,再栽倒,再扬头。
豆丁大的小婴儿,却有着蓬勃的生命力,在努力成长。
如果所有的下放都是这样,赵凌成不介意多来几趟。
炕小,而且他们带的只是单人铺盖,他半个身子在竹席上,轻轻拍着闺女。
陈棉棉怕他掉下炕,于是往里让了让:“往里面睡点啊。”
明明天很冷,他还只穿个背心,身上被虫子咬的斑斑点点,还不盖被子。
赵凌成先看闺女,好吧,终于又睡着了。
他也又开始阴阳怪气了:“不了吧,我又没有钢铁般的意志。”
一床单人被子,又是一家人,他们得侧着,环抱在一起睡才都能盖到。
但赵凌成就是不盖,他平躺在外侧,墙上壁龛里的油灯照着他的身材曲线,好吧,肌肉鼓胀,小腹平坦,再往下,他还穿着裤子系着皮带,也少儿不宜,陈棉棉就不看了,以为他是被自己镇住了,害怕她,她主动撩被子过去:“盖着吧,冷。”
他用刚融化的雪水洗过澡,来握她的手,肌肤渗寒。
可他又撩开了被子:“不了,虽然冷,但我需要冷,这样挺好的。”
陈棉棉今天略施小计,帮他找来了邓西岭的儿子,河西最猛的小将。
而她只是引路人,具体怎么做还得看赵凌成自己。
她想了想,突然又说:“你故意这样冻自己,是想明天感冒流鼻涕,装病,好叫红小兵们心软,不下手打你,不挨打吧。”
她温暖的手抚了过来,又说:“我在这儿呢,怎么可能让你挨打,快,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