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廊深处被吞噬在暗里, 谢义柔后背抵墙,腿肚八字一样起落开合。

很快,他就知道洪叶萧为什么愿意抱他, 类似上周末在车厢, 她忽停下来,还以为是心生怜惜, 可紧接一阵引擎声,和一束由远及近的车灯, 彻底碾碎他的幻想,不过是有车来了。

这次亦是, 车灯掠亮回廊旁的竹丛,他依旧克制不住震颤的啜泣。

洪叶萧语气不虞:“不是抱你了, 还哭?”

回廊深处是视线盲区,然而离车库不过一箭之隔, 待车驶入车库, 低哑的喑泣将清晰可闻。

尽管谢义柔竭力抑制, 可哭得太久, 肺里缺氧, 哪那么容易歇止, 靠在她肩膀克制不住地生理性抽噎,一道又一道空气断断续续吸进嘴里,鼻子全然堵住了。况且她虽缓下来,腿上的八字也变得晃悠悠的,可终究还深砌在一起。

洪叶萧听在耳里, 是他一直念冷, 身上那件尼龙外套穿着,裤子也半在, 鞋更不用说,手套是他自己一开始脱的。

她知道他在哭什么,想像以前那样,坐抱着,贴着,时不时接吻。

问:“要亲是吗?”

谢义柔趴在她肩侧,微微松开来看她,借着斜前处竹丛的灯光,一张脸泛着泪湿的碎光,鼻尖通红,充血的唇瓣还在溢出抽泣声。

她轻哂,亲了上去,唇隙贴合,呷咬他热浸浸、软柔柔的嘴唇,再勾着他舌尖含着,转吻了起来。

明显,他的咽哭渐止了住,勾着她肩膀,微微偏首,配合着,被松开缝隙给他换气时,哑声昵喃着“萧萧”,然后再被堵住。

楠竹丛映着的车灯,随着车辆泊车结束而消逝。

砰一声,应该是车主人下车了,不一会儿脚步渐远渐没。

谢义柔正被深吻得难舍难分,忽地,剥啧一声。

洪叶萧撤了开,“可以了。”

他就知道,回廊的风还没结束,到最后,别说尼龙外套,连袜也不剩,高墙外的月亮爬上竹梢照出霜亮时,他像只畏光动物拼命缩进她怀里,应激似的淋了一次又一次。

数日后。

洪叶萧从公司回来,廊下摆着两筐新挖的春笋,夕阳里十分鲜嫩。

老太太见孙女儿归家,指筐吩咐道:“萧萧,这筐,送,隔壁院;这筐,给,送汤,阿胶糕,朋友。”

“好。”洪叶萧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大年初一程雪意送的阿胶糕家里也都尝了,老太太是知道的。

正好今天周六,洪叶萧想起上周老张头说程雪意这周末去学校报道的事,想着先把谢家的送去,再开车送去他学校。

便弯腰搬了筐,先去谢家。

“萧萧来啦?哎哟,重呢。”章梅清眉弯眼笑,让保姆把笋接过搬去厨房,问起她奶奶今天气色胃口如何。

沙发那通电话的老爷子淡淡瞥眼,洪叶萧主动问了好。

老爷子鼻子一哼,续对电话唠叨:“你想喝什么汤让孙妈给你弄就是了,仔细切了手。”

章梅清瞪老伴一眼,搂着她打圆场,“别理他,柔柔周末不回家他心里不痛快,偏偏还打电话来问怎么煲排骨汤,给他爷爷操心坏了,也不肯告诉他怎么弄,一个劲拦。”

“来,萧萧,你坐,先吃茶,奶奶有一方手工墨正巧你带家去,书丽字好,我托人在南边给她订的。”

章梅清找墨去了,保姆在厨房,洪叶萧安静吃着茶。

聊电话踱到窗边去的老爷子话里无奈,正巨细靡遗教、温言耐性教那边煲汤,第一步:

“对,逆时针是开火……”

洪叶萧脑海有画面了,喝完一杯茶,直到章梅清把墨拿来,老爷子还在教他怎么调火苗大小。

“那砂锅冒气了,你可得戴手套才能碰盖子啊,仔细烫……”

洪叶萧走时,后头还在千叮万嘱。

她返回自家院里,搬剩下那筐去车后备箱,被赖英妹叫住,“萧萧!你爸在车库那边挖楠竹笋的时候,在回廊下捡了这个。”

赖英妹手里一枚耳环,“看着像你戴过的,怎么掉那儿了?”

洪叶萧面上不露,拾过揣回口袋,继续搬起笋筐,背影寻常留下句:“估计元宵那阵子去那儿抽烟落下的。”

赖英妹也就不疑有他,知道有一阵她压力大,只喊劝道:“少抽烟!”

洪叶萧背影应声,实则知道耳环是上周在回廊夹角那干谢义柔时掉的。不过,那晚她会提起在那块隐僻的角落做,的确是因自己曾在那抽过烟,谢义柔几番淋得不行,次早她去收拾残局时,拿半包湿巾擦了一遍,又拣了两只袜一副手套,并丢进垃圾桶,耳环摸到不见了,倒是没找着。

市郊的南州市城市管理学院。

夜幕如墨,清影伫门口,朝来路翘首以盼。

而市中心的西珑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