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2页)

在楼下闲暇休息的程雪意,得到电话,复返办公室时,步履格外轻快。

身影从右到左,再到消失在尽头。

这幕落在楼下雪中的一双微仰的眸眼中,连睫根也沾上细雪。

当又一道身影同样越过这道长廊时,程雪意正从办公室出来。

察觉口罩上方那双眸眼,落往他提的保温桶上。

而对方手中,也提着一个明显比他的精致高档得多的保温桶。

程雪意略显狐疑,“谢义柔?”

面前的人捂得严实,他单从那双眼里闪过的一抹浓郁的恶色,辨别出来的。

闻言,洪叶萧从文件上抬首。

只见谢义柔现进了来,雪花仿佛因他反手关门的动作而簌落,愈发显得那双黑眸冻得凌清。

洪叶萧起身,彼此对视着,一时默沉默。

良久,她无奈抬步,开高暖气,帮他把沾雪浸寒的口罩和帽摘掉,解开围巾,在手里抖了碎雪,攀在沙发上。

视线从他冻红的耳朵,瞥向手上提的保温桶。

“又给我做了什么?”

她说“又”,且语气并无欣喜。

“冰糖银耳雪梨,解酒。”谢义柔撇开脸,话也很言简意赅。

一如他们这些天晚上在病房的相处。

言语不如身体狎近。

“公司食堂也能做。”她返身在饮水机接热水,侧影道。

“是食堂能做,还是有谁能做。”谢义柔盯着杯口蹿起的热雾,说。

话像雪轻飘落下,他转身欲走。

被洪叶萧攥住,“你去哪儿?”

外边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一手接的热水搁在台面。

另手攥的是他拎保温桶的手,冻得凉丝丝的手。

“哐当——”

桶盖分离摔在地板,梨子味四溅开。

“回家。”热雾开始漫入他眼角。

他低头怔望着那片狼籍,喃道,“我要回家。”

“回哪个家?”洪叶萧松开他的手。

谢义柔霎时泪涟涟,唇瓣被打湿,

“你以为我要回哪个家?”

“都行。”洪叶萧站着道,彼此脚下隔着一滩流走的梨子水。

“都、行。”谢义柔唇瓣蠕动,复声这两字。

“你知道了是吧。”肯定的语气,早在他住院之初,洪叶萧便和办公室主任确认的事。

谢义柔并未搭腔,泪无声地流,挂在下颏,又没在领口。

洪叶萧坐在旁边那张紫檀沙发,坦白道:“我领证的确目的不纯。”

梨子水的热气散尽,开始黏在地板上,像层胶。

“假设。”

她盯着那片黏胶,说:“你婚前知道事实,不也照样会跟我领证吗?”

“对啊。”谢义柔伫在原地。

泪蒙蒙解嘲,“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贱,怎么甩也甩不掉,永远让你觉得很难缠。”

他话完朝外去,帽、口罩之类的一概没拿。

洪叶萧叫住他到门口的背影,“你确定要这样出去?”

“你放心,我不是回老宅那个家。”他背影萧条,失神到好几下才握住门把手。

被洪叶萧拦住去路时,仿佛被刺扎疼了,一味要逃离她,被抱住时仍在挣扎,“我要回家,放我回家……”

“我没那么多功夫照顾病人。”洪叶萧吻了他泪湿的唇瓣,堵住他的大呼小叫。

“唔唔……”

“不要你照顾唔……”

挣动中,从外听,门板似被敲撞数下。

直到壳哒一声,反锁后,窸窸窣窣,外套毛衣一类的遗留在门口地板。

暖气充裕的休息室内,床畔覆落下两道亲吻的身影,吻得津液咕唧作响。

亲得太久,乍一分开时,谢义柔啊了声叹,隔着衣料在她肩胛狠狠咬了口,却什么话也不再说。

洪叶萧虽吃痛,却也并无反应,捞抱起他,被子一掀,盖住彼此。

休息室隐隐传出被闷的急遽脆响,谁被惨重扇打的巴掌声,接连的啪啪啪啪,除此之外,再无别音。

连原先要回家的泣哭也不再有,异常沉默。

雪簌簌飘落,在窗檐下堆出一道白。

门内透出声骂:“靠,你要把嘴唇咬烂是不是?”

洪叶萧边轧,咫尺之隔,谢义柔偏歪着脸并不看她,哪怕她感觉肚上已经全是。

若反手掀了去看,大概是一缕一缕的雪在滑落,融成沫子。

洪叶萧掰了他的脸,把食指扼进他已经咬出痕的唇瓣里。

谢义柔便咬她,唔唔呃呃把指根咬出牙印。

“咬啊。”洪叶萧越是发狠扇打出连音。

窗外,雪下得疯狂,一时分不清是谁在折磨谁,直到谢义柔尝到血腥味,他才把她破皮的指头吐出来,大哭起来。

“呜呜啊、啊……”